不得不说,他的想法是很好,但他忽略了一件事:那位妹夫,真的会投奔他么?哪怕他许下日后支撑其复国的承诺?
城君熊拓不禁有些动摇了。
毕竟正如芈姜所言,魏国若在今时今日覆亡,对他的损害也非常大,唯一能够安慰的,只不过就是有可能趁机将那位妹夫收揽到麾下,但倘若连这一点都无法实现……
熊拓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良久,他转头对平舆君熊琥问道:“阿琥,你怎么看?”
平舆君熊琥看了一眼芈姜,见她正用恳求般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下不由一软。
想了想,他沉声说道:“公子,此番对魏国用兵,咱们在西路,而固陵君熊吾、溧阳君熊盛,却跟随着寿陵君景舍大人的军队,这很大程度上已经说明了楚东贵族的态度。”
听闻此言,城君熊拓眼眸中闪过几分怒意。
是的,这的确已说明了楚东贵族的态度。
别看西路军主帅这个名头颇为风光,可实际上呢?楚东贵族让他熊拓进攻魏国商水邑,这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倘若他熊拓放水,那么,那些楚东贵族便会以此作为把柄,让他错失王位;而倘若他熊拓不留情面,他率军攻打的,也是他私底下的盟友势力。
左右都是他吃亏,哪比得上固陵君熊吾与溧阳君熊盛,跟在寿陵君景舍身边舒舒服服地捞取功勋。
可即便明知这些,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一杯一杯地灌着酒。
忽然,他开口问道:“阿姜,姬润当真放心将韩军交给南梁王姬佐,将寿陵君景舍大人交给韶虎来对付么?……他对此二人可有何评价?”
芈姜愣了愣,解释道:“据我所知,南梁王姬佐,是我丈夫的三叔,似乎曾经是阻碍魏王的政敌,后来在内战中战败,遭到流放,流放了十七年……”
城君熊拓闻言一愣,微微皱了皱眉。
对于魏王赵元,熊拓绝不陌生,那绝对不是一位心慈手软的君王。
然而,作为曾经阻碍赵元成为魏国君主的姬佐,在挑起内乱且战败后,居然没有被暗中赐死,只是将其流放,更不可思议的是,流放十七年将其召回魏国后,又任命此人担任河内战场的魏军主帅。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南梁王姬佐,那是魏王姬不舍得杀害的人才!
看来似乎并非无名之辈啊……
摸着下巴思忖了片刻,城君熊拓又问道:“那宋地那边的魏军主帅韶虎呢?”
芈姜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宋地的魏军主帅,并非韶虎将军,而是禹王姬。”
“啊?那又是谁?”城君熊拓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见此,芈姜简单地解释道:“是我丈夫的五叔,也是曾经击败了南梁王姬佐的人。”
……
听闻此言,城君熊拓的面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南梁王姬佐(赵元佐),一个曾经与魏王姬为敌,失败后却仍能存活下来,甚至摇身一变成为一方魏军主帅的人物。
禹王姬(赵元),击败了南梁王姬佐的人。
皱了皱眉,城君熊拓询问平舆君熊琥道:“阿琥,宋地战场,寿陵君景舍大人的战况如何?”
“势如破竹。”熊琥在回答完后,又补充了一句:“但我并非听说宋地那边魏军的主帅是什么禹王姬,目前在指挥魏军的,是韶虎。”
“韶虎将军是禹王姬的宗卫长。”芈姜在旁插嘴道。
“……”城君熊拓愣了愣,随即与熊琥对视一眼,隐隐感觉到有几分阴谋的气息。
良久,熊拓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来寿陵君景舍大人的势如破竹,恐怕并非如我等所见的那般简单啊……”
“这也只是猜测。”熊琥皱着眉头说道:“景舍大人麾下有号称百万的楚东军队,纵使魏军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百万大军面前,恐怕……”
“但这足以让我投下赌注。”眼眸中闪过一丝冷芒,城君熊拓低声说道:“阿琥,你说我要不要赌一赌?熊吾是嫡子,而我是庶出,若无变故,除非王后那贱人身故,否则我想夺得王位,很难。……我在想,这是不是一个机会呢?万一景舍大人惨败、百万楚东军队灰飞烟灭呢?到时候,楚东贵族凭借什么反抗我的意志?我将继承叔父熊灏大人的遗志……”
显然是猜到了熊拓的打算,平舆君熊琥面露骇然之色,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悄声说道:“万一……万一赌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