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即将面临魏国出兵讨伐的北亳军而言,任何一股能帮到他们的,就要竭力打好关系哪怕对方只能声援他们,并给不了什么实际的帮助。
看着李惑离开屋子,孟贲便忍不住开口对卫瑜说道:“公子,早知道您与魏公子润有那种亲份在,我一定会阻止您……哎呀,有这层亲份,您何必……哎!”
卫瑜闻言淡淡一笑,随即,再次从面前的案几上拾起表弟赵弘润的书信,惆怅地说道:“我与姬润,确实是表兄弟不假,但他乃魏公子,而我是卫公子,这就注定在有些事上,我与他……聊不到一块儿。”
此时,屋内还有一位叫做夏育的将领冷静地问道:“莫非是魏公子润在信中出言不逊,胁迫公子?”
与孟贲一样,夏育亦是卫国豪侠出身,非但有一身精湛的剑术,还懂得一些用兵之法,因此同样被卫瑜委以重任。
在听到了部将夏育的话后,卫瑜摇了摇头,说道:“魏公子润的这封书信,言辞还是诚恳真挚的,看得出来,虽然其母早已过世,但显然他还在意着与我母亲、以及与我的亲份,委婉地劝说于我。只不过……”
说到这里,他用手指弹了弹信纸,神色复杂地说道:“只不过除了诚恳与真挚外,我亦看到了魏国作为新霸主的傲慢……如若我所料不差的话,这应该是大梁对我最后一次‘好言相劝’,若我还是‘执迷不悟’的话,相信魏国就会对父王施加,叫父王来管教我……”
说完,他放下了手中的书信,长叹道:“魏国,已然不再是当年需要与我卫国联盟一同抗拒韩国的国家,我卫国对于如今的魏国而言,怕是已可有可无……”
“公子……”
孟贲与夏育看着卫瑜,胸腔中仿佛有股熊熊烈焰在燃烧。
忽然,孟贲咬了咬牙,怒声说道:“公子,我带些兄弟,潜入大梁,去宰了南梁王姬佐那个混账!”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另外一位豪侠出身的将领夏育一把拉住,喝止道:“你以为南梁王姬佐是那么好杀的么?别到时候杀不成,白白丢了惜命,还连累了公子!”
听闻此言,孟贲愤然说道:“我进大梁之前,自然会用剑划烂面孔,魏人如何晓得我的底细?”
夏育又好气、又好笑,心中暗暗说道:你用剑划烂面部这个主意是好,可你确定能进的了大梁?进的了南梁王姬佐的府邸?大梁城内的魏兵,再怎么也不会放过你这个可疑的家伙吧?
他知道孟贲并非信口开河,毕竟他卫国的豪侠,那是最信守士为知己者死这个信条的。
甚至于,倘若按照他以往的脾气,恐怕他也会同意孟贲的观念,两个人提着剑杀到大梁,至于能否成功、且后果如何,这些卫国豪侠根本不会去考虑。
只不过眼下,夏育已投奔了卫公子瑜,那么自然要考虑到主君的利害。
见劝服不了孟贲,夏育摇了摇头,无奈地转头对卫瑜说道:“公子,还是您来吧,我是劝不住这头蛮牛。”
卫瑜微微一笑,劝说孟贲道:“孟贲,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为了一个南梁王姬佐,损失了一位我卫地的豪侠,瑜不能接受。……我还希望你能成为我日后的依仗呢。”
听闻此言,孟贲心中的怒火稍稍熄灭,皱着眉头说道:“公子,眼下魏国明摆着就是要包庇南梁王姬佐,咱们当真什么都不做,只在嘴上叱骂几句么?”
这一句话,说到了卫瑜心中痛处。
这即是弱国的悲哀……
他暗自叹了口气。
记得十几年前,不,应该说在六七年前,卫国在魏国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要怪,就怪魏国出了一位魏公子润……
此子南征北战,重挫楚韩、收复三川,使得魏国的实力在这七年里突飞猛进,再加上魏国陆续与齐国、鲁国、秦国结成同盟,卫国作为一个小国,在魏国心目中的地位难免一日不如一日。
据说,齐国有着挥霍不尽的财富,鲁国有着超越各国的技术,秦国有着强大到能与魏兵一较高下的军队,而卫国有什么?
卫国什么都没有,这只是一个失去了魏国庇护,就随时会被韩国吞并的弱国。
而这,就导致卫国在魏国面前,毫无底气可言。
就比如这次,魏国派人知会卫王,卫王立马派人到卫公子瑜这边,将后者这个儿子狠狠训斥了一番。
对此,卫瑜并不气愤,他只是感到很悲哀:他的父亲,卫国的王,居然如此听从魏国朝廷的话,不敢流露半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