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皇子殿下,一边看着缤纷而至的宾客,一边低声交流着,脸色或多或少都有些凝重。
相反,陪同他们而来的幕僚,骆与刘介二人,则镇定自若,谈笑风生,凑听一听,居然在探讨学术方面的问题。
“老五被逼走,就只剩下你我了。老二今日设宴,未尝不是对你我施压……对此,长皇兄有何看法?”
襄王弘低声询问着赵弘礼。
赵弘礼笑而不语,心中牢记着骆对他的叮嘱:尽量避免与襄王弘交谈,变得被其套话。
“长皇兄难道已经放弃争位?”襄王弘吃惊地又问道。
见横竖躲不过去,赵弘礼模棱两可地说道:“愚兄不过中人之资,雍王才能十倍胜我,他为王,亦无不可嘛。”
“……”襄王弘瞧向赵弘礼的目光中,首次流露出几分惊讶。
记得几年前,面前这位长皇兄可并非这样的性格,那时的赵弘礼,眼高于顶,虽自命不凡但其实才能平平,只不过是占着一个嫡长子好出身罢了。
而如今,在遭受过挫折之后,赵弘礼似乎懂得了谦逊,也懂得了隐忍,原东宫党如今扎根上党,低调地积蓄力量,这与赵弘礼的低调也是分不开的。
话说回来,近两年来赵弘礼与原东宫党的确过于低调了,除了赵弘礼或多或少还在朝中活动,巩固着自己对吏部的控制力,其余原东宫党,仿佛在国内销声匿迹,就连这回的宋郡攻略之役,原东宫党也没有参与其中,以至于若非刻意去回想,还真有可能遗忘这帮人。
当然,低调归低调,但襄王弘丝毫不相信长皇子赵弘礼甘心放弃争夺大位,将那个位子拱手相让于,否则,赵弘礼为何要将郑图等一干原东宫党的能吏,从地方调入大梁担任要职?不就是在为日后‘复出’铺路嘛!
对于襄王弘而言,倘若这个时候长皇子赵弘礼‘复出’,对他而言是非常有利的。
毕竟当下的雍王弘誉,声势实在是太浩大了,而他又失去了庆王弘信这个盟友,或者干脆点说是挡箭牌,因此,他很是担心雍王弘誉接下来对他下手。
别忘了,他赵弘曾经可是背叛过雍王弘誉的。
因此,倘若这时候长皇子赵弘礼复出,那么,赵弘便可与这位长皇兄结盟,相互抱团取暖,这样一来,日后雍王弘誉想要对付他的时候,多少也得掂量掂量。
可没想到的是,赵弘礼的回答模棱两可,实在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在反复试探了几番后,赵弘实在是忍不住了,压低声音直接了当地询问赵弘礼道:“长皇兄,老五倒了,接下来恐怕就是你我了,你我这些年,与雍王都有些怨隙,他今朝得势,相信你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愚弟以为,你我当携手患难,共度难关,以求自保才是。”
“……”听了赵弘的话,赵弘礼忽然笑了,那笑容让襄王弘有些莫名的忐忑。
原来,骆早就对赵弘礼说过类似的猜测,猜测襄王弘多半会主动示好,邀请与他携手共同抗拒雍王弘誉的打压果然被骆料中。
但是骆又提醒赵弘礼,拒绝此事。
原因很简单,因为襄王弘并非是一般的墙头草,这个笑面虎一直以来都在平衡着诸兄弟之间的实力。
当初他赵弘礼强盛时,赵弘投靠雍王弘誉;后来雍王弘誉扳倒了他赵弘礼,赵弘立马就改投庆王弘信;甚至于,当随后庆王弘信强盛时,谣传赵弘暗中又跟雍王弘誉眉来眼去。
这种人怎么值得信任?什么时候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因此,骆建议赵弘礼,索性直接让襄王弘出局与其留着此人搅和,倒不如直接让其出局,他赵弘礼单独与雍王弘誉斗。
别看雍王弘誉如今声势浩大,但赵弘礼也有他的优势。
首先,赵弘礼的母亲乃是王皇后,只要王皇后还未倒,作为嫡长子的赵弘礼就不可能彻底倒下。反过来说,只要素来不喜争权夺利的王皇后出面帮衬,可能情况又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其次,赵弘礼有同父异母的弟弟桓王赵弘宣的支持虽然赵弘礼从未想过狭恩图报,但抵不住桓王赵弘宣这个弟弟恩怨分明,鼎力支持他争位。
桓王赵弘宣,如今在魏国也是颇有分量的,手中握着十万人编制的北一军,又拥有了安邑作为封邑,甚至再过些时日,还要迎娶韩国的公主,纵使威望与地位不如其兄肃王赵润,但也称得上是一股豪助。
有这种种优势条件,赵弘礼未尝不能再与雍王弘誉争个高下,何必留着襄王弘这个搅屎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