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自己最清楚:除了并非是那样亲近外,王皇后对待他可谓是仁至义尽。
因此,哪怕襄王赵弘揭穿了王皇后曾在北一军营啸事件中故意为亲生儿子雍王弘誉隐瞒了罪证后,赵弘礼虽然当时觉得难以置信、觉得气愤,但事后仔细回想,倒也并未怀疑过王皇后是故意想让亲生儿子雍王弘誉取而代之。
就像王皇后曾经多次提及过的,从小到大,就数他赵弘礼的机会最多,想当年他还是东宫太子时,雍王弘誉在他庞大的声势面前艰难挣扎,那时王皇后又可曾暗中帮过雍王弘誉?
或许那个时候,王皇后是真心倾向于他倾向于他这个施贵妃的亲子成为东宫太子,日后继承魏国的君王之位。
只不过,是他赵弘礼曾经狂妄无知,错失了许许多多的机会,也逐渐失去了王皇后对他的期待或许正如王皇后所言,她不出面帮他,并非是因为他不是她亲骨肉的原因,而是因为:他,真的不适合。
……姑且,就算是这样吧。
想着想着,赵弘礼眼中泛起几许落寞,大概这些话,与其说是在安慰赵弘宣、骆等人,还不如说是在安慰他自己。
想想也是,自己叫了几十年母亲的女人,其实并非是自己的生母,这种几乎绝望般的感受,又岂能短短几日就能释然的?
就在这时,长皇子赵弘礼的宗卫冯述来到了花园,抱拳说道:“殿下,陈留施氏的施奋、施亮求见。”
听闻此言,骆与周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几丝惊讶。
施奋、施亮,乃是施贵妃的兄弟。
施贵妃有三位兄弟,即长兄施融、次兄施奋,以及小弟施亮。
当初在北一军营啸时间前,施融与施奋曾来到大梁,代表陈留陈氏将一部分战利贡献给朝廷。那时,雍王弘誉还将这两位舅舅介绍给赵弘润。
但是在前两日,施融、施奋、施亮得知施贵妃‘病故’之后,大惊失色赶来大梁吊丧,却愕然得知出面给施贵妃办理丧事的竟然是长皇子赵弘礼,而雍王弘誉却躲在王府举不出面时,施家兄弟三人起了争执。
长兄施融按捺气愤,私底下找人打听究竟,而施奋与施亮,则径直前往雍王弘誉的府上质问这个外甥其中就数施亮脾气最暴躁,因为雍王弘誉躲在书房内拒不相见,他便站在府门外大骂,骂了足足两个时辰,这才在施家子弟的拉扯下愤然离开。
后来在出殡当日,施融、施奋、施亮三兄弟看待长皇子赵弘礼的表情也颇为古怪。
可能他们也没想到,当年他们施氏处心积虑帮助雍王弘誉上位,却是将赵弘礼这个自己的亲外甥,一手推下了东宫太子的宝座。
“看来,施氏已得知真相。”骆在旁幽幽说道。
很显然,这个时候施奋与施亮前来拜访长皇子赵弘礼这个曾经的‘敌对方’,那么很显然是对方已经得知了宫内的变故。
甚至于,骆还敢大胆猜测:陈留施氏,恐怕会因为这件事而分裂。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长皇子赵弘礼吩咐宗卫长冯旭道:“冯旭,你转告那二人,就说我这两日忙于丧事,甚是疲倦,已经歇下了。”
赵弘宣、骆、周三人闻言一惊,转头看向赵弘礼,因为赵弘礼这话,明摆着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长皇兄?”赵弘宣惊疑地说道:“他们或许是来投……”
“投奔我么?”赵弘礼看了一眼赵弘宣,摇摇头说道:“纵使陈留施氏分裂,亦无法撼动雍王如今的地位,再者……”他看来一眼手中的酒杯,再次摇摇头,说道:“我已经不成了,弘宣……”
赵弘宣、骆闻言不禁色变,他们当然听得懂赵弘礼这句不成究竟是什么意思。
此时,只见赵弘礼摇晃着杯中的酒水,喃喃说道:“在失去东宫太子之位后,我一直希望恢复曾经的荣誉,最主要的,还是想让……想让凤仪殿的那位看到我的改变,让她知晓她儿子并非是个无能之辈。但是,这如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说到这里,他放下酒盏,转身朝着骆拱手作揖,愧疚说道:“骆,承你一直以来辅佐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殿下……言重了。”骆脸上勉强挤出几丝笑容。
经过多年的相处,他对赵弘礼已十分了解,他知道,赵弘礼这次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殿下日后有何打算?”骆暗暗叹息着问道。
赵弘礼沉默了半响,苦涩说道:“我打算,先到陈留去看看,看看我生母曾经居住过的地方……至于过几年,那就到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