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默了片刻后,左相赵昭沉声说道:“不管怎么,楚国如今已亮明旗帜支持魏国,那么,我大齐眼下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抵御楚国的军队……”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右相田讳。
田耽与赵昭乃是近十年的挚友,自然明白后者那一记眼神的用意,遂附和着开口道:“左相大人所言极是,田某以为,大王当尽快将田耽调回符离塞,只有田耽,才能抵挡楚国的百万大军。”
此时将田耽调回符离塞?
士卿管重愣了一下,心下着实有些不解。
要知道在他看来,目前统帅商水军鄢陵军驻扎在宁阳的魏公子润,此人的威胁,丝毫不比楚国的军队来的小,为何左相赵昭与右相田讳,却好似主张要将田耽调回符离塞,那魏公子润怎么办?
管重可不认为上卿高挡得住那位魏公子润。
不过在细细一想后,管重便明白了。
在他看来,虽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魏公子润在驻军宁阳之后,始终维持着与田耽的僵持,两者至今为止尚未爆发恶战,哪怕田耽几次逼战,魏公子润都没有行动。
说实话,如此消极怠战的统兵方式,根本不像是魏公子润的性格,要知道,魏公子润在近十年的南征北战中,那可是崇尚进攻的统帅,用兵方式与他的性格一样强势。
由此可见,魏公子润心中肯定是有什么别的图谋,至少他丝毫未曾考虑与他齐国的军队交战很有可能是想偷袭韩国,管重个人是这么认为的。
倘若魏公子润果真无意与他齐国交战,其目标只是为了韩国,那么,将田耽以及其麾下的军队调往符离塞,也算是为他齐国变相地留下一条退路。
尤其是眼下,楚国大举进攻泗水郡,这是极好的机会,让他齐国可以从宁阳退兵派往符离塞,却又不至于被世人认为是他们齐人畏惧魏公子润。
至于他齐国的军队从宁阳撤兵后,魏公子润是否会趁机攻打鲁国,管重毫不怀疑:倘若魏公子润果真要打鲁国,在其偷袭宁阳得手之后,有的是机会攻陷鲁国的王都曲阜。
依魏公子润带兵打仗的能力,以及商水军、鄢陵军这两支魏国劲旅的实力,若是前者果真要打鲁国,在他齐国的即墨军火速支援曲阜前,曲阜早就被魏军攻陷了。
可魏公子润那样做了么?
没有!
并且,期间哪怕有任何一名魏卒踏足鲁国境内么?
没有!
由此可见,魏公子润根本未曾想过攻打鲁国。
至于复辟于滕城的宋国,管重完全没去考虑:管他死活!
想到这里,管重微微点头,正准备出声符合右相田讳,却忽然听士卿连谌冷笑着说道:“唯田耽能抵挡楚国的军队?右相大人这话,恕连某不敢苟同。其他人暂且不论,单单临淄田氏,便是人才济济,无论是田骜老大人,还是田武大人,在下认为,皆足以任帅阻挡楚国的军队,未见得一定要将田耽大人调回符离塞。……难道右相大人觉得,魏公子润的威胁尚不如楚国的军队么?”
我临淄田氏的人,要你来聒噪?
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连谌,右相田讳正色说道:“族叔(田骜)年事已高,难复当年的神勇,最近几年,军中事务皆是族兄田武在打理,若按照连谌大人所言,将族兄田武调到符离塞,何人坐镇巨鹿郡?”
连谌摇摇头说道:“巨鹿郡,以往的敌人乃是韩国,可此番韩国对魏国用兵,韩人岂会蠢到偷袭我巨鹿郡?虽然我大齐并未与韩国结盟,但在抵制魏国这件事上,我两国的态度是一致的,连某不认为巨鹿郡存在什么威胁。如今我大齐最大的威胁,一者是驻军宁阳的魏公子润,一者是企图攻打符离塞的楚公子熊拓,我认为,应当留田耽大人继续呆在宁阳,使魏公子润不敢进犯鲁国,再请田骜老大人与田武将军,南下镇守符离塞,抵挡楚国的兵马,此乃万全之策。”
对于连谌的话,田讳无从反驳,毕竟在这件事上,他与左相赵昭确实是有私心的,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支持与魏国开战,且事到如今,仍然希望与魏国维系最后一丝情谊,不至于真的成为仇人。
只是这些内心的话,他此时却不好说出口,毕竟齐魏两国目前已经彼此宣战,若他言论失当,很有可能被人扣上扰乱军心的帽子。
最终,齐国还是未敢调回田耽,只好坐镇在巨鹿郡的田骜、田武父子调到符离塞,且任命田骜为阻挡楚**队的主帅。
八月初九,楚公子城君熊拓亲率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