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气一泄,顿时再也坚持不住。
“靳炬……”
赵润握着靳炬的手,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忍。
要知道,想当初赵润还在宫内当皇子时,靳炬便是守卫王宫的禁卫尉官,双方多有打过交道,算算日子,距今已有二十余年。
“陛下……”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命将不久,靳炬苦涩一笑,满脸羞愧地说道:“末将原以为还能支撑一阵子,至少不会在陛下与诸国人面前出丑……”说罢,他抬头看着赵润,歉意地说道:“陛下,今日的庆功筵,末将或许得缺席了……”
听闻此言,赵润忍着心中的悲伤,笑骂道:“混账!朕的筵席你也敢缺席?”
说罢,他见靳炬的气色越来越差,脸上勉强露出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在略一沉默后,低声说道:“朕……准你缺席。”
“多谢陛下……”
靳炬闻言笑了两声,旋即深深地看着赵润,艰难地抬起双手抱了抱拳,虽气若游丝但仍用坚定的语气说道:“陛下,末将在此预祝您……此战旗开得胜,击溃联军,扬我大魏……之威……”
“唔!”
赵润双手抓住靳炬的双手,重重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有什么……留给妻儿老小的话么?”
靳炬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身后事,末将昨日就已经……已经嘱咐过家人了,再无……再无牵挂,倒是……倒是身上这件甲胄……”他转头看向大梁府府正褚书礼,托付道:“褚大人,待靳某走后,请你将靳某身……身上的甲胄,赠予那……那个小子,这是我承诺……承诺过的。”
“唔。”褚书礼默然地点点头。
见此,平躺在地上的靳炬深深吸了口气,旋即,竭尽最后的力气,振臂高呼:“大魏!必胜!”
这声高呼,虽声音并不响亮,但异常坚定。
旋即,靳炬举起的拳头忽然落下,眼眸亦变得暗淡。
四周鸦雀无声,原本还满心喜悦的魏**民,此刻皆异常的安静。
当晚的筵席,赵润吃地很不是滋味。
无论是大梁城内诸多男儿的牺牲,还是禁卫军将领靳炬这位老相识的故去,都让赵润感到无尽的悲伤。
悲伤之余,便是愤怒。
他从来没有这般愤怒过。
因此,他并未在宴席久留,借口路上劳累、不胜酒力,便带着褚亨回到了大梁宫内的甘露殿。
看着魏王赵润离席,介子鸱心下微微一动,转头对大梁府府正褚书礼说道:“褚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褚书礼不明就里,但还是点了点头,借故跟着介子鸱离开了酒席筵。
当晚深夜,待等魏王赵润独自一人坐在甘露殿内的书房若有所思时,内朝大臣介子鸱迈步来到了殿内,拱手拜道:“陛下。”
赵润抬头看了一眼介子鸱,勉强挤出几分笑容,问道:“介子,你不在酒宴,为何来朕处?莫非亦不胜酒力么?”
“非也。”介子鸱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说道:“臣只是觉得今日宴上的酒水甘中带涩,怕是还未到可以畅饮的时候……”
“哦?”赵润眉头一挑,问道:“几时可以畅饮?”
介子鸱微微一笑:“自然是待等击溃诸国联军,扬我大魏之威时!”
“说得好!”
赵润赞许了点了点头。
此时,介子鸱走近书桌,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册,双手递上。
“这是?”赵润眼中闪过几丝困惑。
只见介子鸱偷偷观望着眼前这位君主的面色,沉声说道:“此乃大梁城近几日的伤亡名册。”
赵润闻言一惊,原本伸出去的手,竟好似被针扎了似的,立刻收回,神色不定地看着那份名册。
但片刻之后,他还是接过了那本名册,摊开仔细观瞧。
在旁,介子鸱徐徐说道:“此战,大梁城,共战死城内男儿七万六千四百五十六人,其中,大梁禁卫军战死一万四千八百六十一人……”
“……”
赵润的面色抽搐了一下,抬眼冷冷地看向介子鸱,用隐隐带着怒色的口吻问道:“介子,你是故意给朕找不痛快么?”
瞧见赵润面色阴沉,介子鸱心中亦有些发虚,连忙拱手说道:“陛下恕罪,臣只是有一些肺腑之言不吐不快而已。”
赵润深深地看了一眼介子鸱,待深深吸了口气后,平息了心中的怒意,看似平静地说道:“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