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说说缘由,朕再决定如何处置你。”赵润平静地说道。
听闻此言,张启功便将这封信的来历,以及韩然的妻儿周氏与韩佶、韩斐兄弟的事说了一遍,直听得赵润皱眉不已。
他心中在称赞张启功时,刚想着这个张启功乃是酷吏,可以放权、但不可使其专权,结果这个张启功就让他见识到了何谓心狠手辣。
微微摇了摇头,赵润打开书信,仔细观阅信中内容。
只见信中写道:我大韩因汝而衰,我恨不得生啖汝肉……然,若人有来世,我愿仍与你相交为友,只希望介时,你我不复国家所累。
……
赵润默然不语,反复观阅着这封仅仅只有数十个字的书信,心中感慨万千。
韩王然是他所相识的人当中,地位相仿、年纪相仿、且生平抱负也相仿的同道,倘若是换做在其他年代,他俩必定能成为至交,但很可惜,在这个年代,他是魏君、他是韩君,注定无法成为真正的知己。
这天下太小,容不下两位拥有宏图伟略的雄主:为了魏国久远的强盛,赵润势必要摧毁韩国;反之,韩然亦是如此。
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张启功,赵润面无表情地问道:“张卿,若是朕没有猜错的话,你私拆这封书信内容的原因,多半是想看看这封信是否足以保全韩然妻儿的性命……倘若不足使朕心软,你会先下手杀死周氏,以及韩佶、韩然兄弟,对么?”
“臣……罪该万死。”
张启功俯首认罪,没有狡辩,因为事实正如赵润所言。
“周氏与韩佶、韩斐兄弟呢?”赵润沉着脸问道。
张启功连忙回道:“微臣已将其带回大梁,此刻正在宫外等候。”
“哼!”
赵润怒哼一声。
虽然他很清楚张启功想杀韩佶、韩斐兄弟二人的原因,是为了杜绝后患,可以说是为了他魏国的利益考虑,但赵润还是很不满张启功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
得亏韩然的妻儿命大,既有韩然在故去前留书,希望以此保全其母子三人性命,且后来追击他们母子三人的,亦是已投效他魏国的元邑侯韩普,而并非是张启功本人。否则,恐怕周氏与韩佶、韩斐母子三人早已人间蒸发,且这封韩然在临终前留给他的书信,怕是也不会送到赵润手中。
这让赵润暗暗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似张启功这种心狠手辣的酷吏,确实不可使其专权,必须给予约束,否则,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想到这里,赵润带着几分怒意说道:“攻韩之事,你居功至伟,日后朝廷会有重赏;但你试图欺瞒朕,在没有朕允许的情况下,企图擅自诛杀周氏与韩佶、韩斐兄弟,似此欺君之罪,朕亦会重罚你!”
说到这里,赵润眯了眯眼睛,沉声说道:“介子鸱现如今正在大梁城内安抚军民,他手底下正缺几个随从小吏,就由你去协助他吧。……我大魏何时取得这场仗的胜利,你何时官复原职!”
一听这话,张启功顿时面如土色,心中暗暗叫苦。
要知道,介子鸱乃是儒家所支持的新晋领袖,是儒家在朝中的门面,而他张启功,亦是法家所支持的新领袖,现如今,眼前这位陛下竟要他张启功去给那介子鸱打杂,这简直……简直比杀了他张启功还要难以忍受啊。
不难猜想,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儒家弟子无疑会笑掉大牙,而他法家的弟子,怕是连头都抬起不来。
“陛、陛下,这这……”
张启功讪讪地抬头,一脸恳求。
只可惜赵润主意已决,定要给张启功一个教训,见此冷冷说道:“朕主意已决,你退下吧。”
“是……”
张启功一脸灰白地走出了甘露殿,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浑浑噩噩。
见此,褚亨在旁由衷称赞道:“陛下,论狠辣,张大人不及陛下万中之一啊……啧啧啧。”
“……”
赵润瞪了一眼褚亨,没好气地说道:“多嘴!……出宫将周氏与韩佶、韩斐兄弟二人请到宫内来,切记莫要惊吓到他们。”
“是!”
褚亨抱拳而退。
然而没过多久,褚亨却又返回了甘露殿。
见此,赵润很是惊讶:“这么快?”
没想到,褚亨摇摇头说道:“不是的,陛下,我还没去。……走到半途时,有禁卫军将一封书信交予我,说是桓王殿下派人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