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听到这话,桓虎张着嘴愣了半响,愣是没反应过来。
不能否认,陈狩的建议其实很明智,只是桓虎一时间不能接受,因为凭他对陈狩多年的了解,这位兄弟几乎从未如此主动地去思考战术,以至于一直以来都是他桓虎说打哪里,这位兄弟就打哪里,仿佛是根本不上心,或者懒得去思考比如当年在鲁国抵御新阳君项培以及楚国上将项末的时候。
没想到这次,这位兄弟居然会这么上心。
不过转念一想,桓虎就明白了:他兄弟陈狩为了杀平舆君熊琥给父亲报仇,苦苦等了二十几年,又岂会轻易叫熊琥逃离?
想到这里,桓虎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待攻陷南顿后,便率先攻打项城吧。”
南顿,即是位于陈县与平舆两地之间的一座小县,从城郭的规模来看,桓虎不认为能挡住他麾下的兵马,三日之内,必克此城。
然而就连桓虎也没想到的是,可能是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陈狩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武,以至于当桓虎对南顿展开第一波试探性进攻的时候,陈狩便冒着箭雨,身先士卒地杀上了城墙,以至于这座城池,竟被桓虎军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就攻陷了。
“走,去项城!”
战后,浑身是血的陈狩出现在桓虎面前。
看着这位兄弟满身血污,双目充血,看起来颇为狰狞凶恶,桓虎张了张嘴,愣是将心底那原本打算在南顿歇息一日的念头给打消了。
三月三十日,桓虎、陈狩攻打项城。
项城,曾经乃是相城君熊的封邑,跟楚东的巨阳君熊鲤类似,熊也是个无能且贪图享乐的主,除了用从封邑内收刮来的财富修葺了城池,将这座城打造地固若金汤以外,对这片土地以及治下的楚人毫无贡献。
不过今日,这座由项城君熊修葺的城池,却挡住了桓虎军的势头,任凭陈狩再勇武,也无法在欠缺攻城兵器的情况下,短时间就攻克这座城池。
而这,就给了平舆君熊琥提前预知警讯的时间。
如今的平舆君熊琥,早已年过五旬,哪里还像二十几年率军攻打魏国时那样无谋,他见桓虎在攻陷南顿后,居然不径直向南攻打他平舆,而是折道向东攻打项城,就猜到桓虎是要断他向楚东撤退的后路。
或许有人会觉得,桓虎此时攻打项城,也有可能是准备折道进攻新阳君项培,毕竟项城再往东,那就是新阳,即新阳君项培的封邑。
但事实上,新阳虽时新阳君项培的封邑不假,但这位三天柱目前根本不在新阳,而是在谯县、相城,因此桓虎进攻新阳,并没有什么战略意义。
更何况,鉴于陈狩当年在叛逃出魏国后,曾多次孤身行刺平舆君熊琥,这使得熊琥亦对此人颇为关注。
结合种种原因,熊琥一眼就看穿了桓虎军的目的。
在这种情况下,平舆君熊琥必须做出选择:究竟是继续死守平舆,最终被沈、桓虎二人前后夹击,还是在桓虎、陈狩尚未切断他归路之前,率领平舆军撤离。
“呵,都觉得我熊琥会向楚东逃奔么?……就这般小觑我熊琥么?”
平舆君熊琥自嘲地摇了摇头。
包括桓虎、陈狩、甚至是沈在内,许多人都觉得平舆君熊琥或有可能在战况不利的局势下向楚东逃奔,但遗憾的是,这回他们猜错了。
记得上次诸国伐魏时,平舆君熊琥被魏将伍忌撵地到处跑,那是因为当时他楚国仍有退路,在有退路的情况系啊,熊琥当然会爱惜自己的性命。
但这次不同,这是一场事关他楚国生死存亡的战争:若魏国败,则他楚国得以苟延残喘;但若是魏国取胜,则他楚国就此覆亡。
既然战败就要亡国,那么,逃到楚东又有什么意义?
难道要亲眼看着他楚国覆亡,并在此之后向魏国投降?
……投降,其实倒也不错。
平舆君熊琥的脸上浮现几丝笑容。
想想也是,他堂妹芈姜如今贵为魏国的皇后,难道还保不住其堂兄一条性命么?
但,熊琥不会投降魏国。
因为他知道,他楚国的君主熊拓,是绝对不会向魏国臣服的。
作为一国君主,若最终孤身前赴黄泉,未免也太过寒酸。……若我大楚当真难以逃过覆亡的命运,阿拓,就让愚兄先为你探一探黄泉之路吧!
脑海中浮现城君熊拓的模样,平舆君熊琥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
魏昭武九年四月,魏将桓虎、陈狩二人,率军先后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