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就是因为熊琥的关系。
在熊拓看来,他堂兄平舆君熊琥根本不是没有退路,而是‘选择’战死平舆,履行了二人年轻时熊琥那先王而死、死得其所的承诺,然而说到底,这却是熊琥不看好这场战争胜负的表现倘若楚国仍有战胜魏国的希望,似平舆君熊琥那种爱惜性命的人,又岂会如此壮烈地牺牲?相信早就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这是熊拓唯一对熊琥生气的地方。
他气熊琥对他的看轻,对楚国的看轻,不过即便在断定这场仗必败的情况下,熊琥亦不背弃楚国、背弃熊拓,以一名楚国的臣子壮烈战死,履行了当年那先王而死、死得其所的承诺,而不是投降魏国,这亦是最最让熊拓感动的地方因为熊琥是在其实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选择了殉国。
既对熊琥‘轻生’感到愤怒,又感动于熊琥誓死不弃的情谊,这复杂的心情,让楚王熊拓产生了御驾亲征的想法,而事实上,他甚至也弄不清他那御驾亲征的决定,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是要夺回平舆君熊琥的尸体?还是要击溃沈、桓虎这一路‘逼死’了熊琥的魏军?亦或是说,是不想被已故的熊琥‘看轻’?
亦或者,只是纯粹的方寸大乱,只因为平舆君熊琥的亡故,让楚王熊拓产生了我必须做点什么的念头。
在通过几番言语上的试探后,丞相溧阳君熊盛总算是弄清了眼前这位君主此刻心中所想。
他摇摇头说道:“大王,恕臣直言,您提出御驾亲征,恐怕只是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楚王熊拓懊恼地瞪着熊盛。
见此,溧阳君熊盛也不惊慌,镇定地问道:“敢问大王,您欲亲征,可有击退魏军的策略?”
这话一针见血,顿时让熊拓哑口无言。
他哪有什么击退魏军的策略,不过是因为平舆君熊琥的死刺激到了他而已。
见熊拓沉默不言,溧阳君熊盛正色说道:“大王切莫多想,熊琥大人战死,纯粹只是为国殉死,诚乃我熊氏王族子弟的典范,绝非是因为对这场仗失去信心而‘轻生’……”
他话虽这么说,但其实在他心底,其实也有着与熊拓类似的想法,即认为平舆君熊琥多半是‘断定’这场仗难以击败魏国取得胜利,因此放弃了无意义的逃亡而选择战死沙场为国尽忠。但他此时,却不能这样说。
他得说,熊琥的壮烈战死,为他楚国争取了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从客观来说,仅凭一座平舆县就拖住十几万西路魏军长达一个多月,纵观整个楚西,就暂时而言,的确是还没有谁能取得像熊琥这般的‘成绩’,因为哪怕是西郢君熊焘,他所面对的魏军,事实上也只有魏将伍忌率领的寥寥两三万人而已。
因此,哪怕熊琥的战死其实有几分‘对这场战争失望’的意思,溧阳君熊盛亦认为,熊琥已做得足够出色了,至少让绝大多数了解这位邑君性格的人,对其刮目相看。
但这不能成为他楚国君主熊拓御驾亲征的导火索。
御驾亲征这种事,它是一柄双刃剑,若用得好,比如说击溃沈、桓虎、司马尚等几名魏国将领率领的军队,这可极大刺激楚**队抵御魏国的士气,但反过来说,倘若熊拓御驾亲征反而被沈、桓虎、司马尚等魏将击败,甚至于不幸在战场上受伤致死,那么,这也将极大加促他楚国的覆亡。
而在溧阳君熊盛看来,目前他楚国仍有‘余地’,还不需要动用‘御驾亲征’这柄双刃剑。
在劝说熊拓冷静下来之后,溧阳君熊盛对前者说道:“若寿郢不能保全,臣建议迁都彭蠡。”
他口中的彭蠡,即是彭蠡君熊益的封邑,地处楚国九江郡的番阳(鄱阳)一带,城北有大泽(鄱阳湖),以一条支流连同大江。
而城东即是番邑,其北、东、南三面被山丘环绕,唯有西边连接番阳,可谓是易守难攻。
“……彭蠡有大泽,此大泽与大江接连,可用于督造战船、训练水军。迁都之后,可于大江入泽之口东西两岸建造城池,扼守水路,则魏军从水路不得进。若魏军从陆路进攻,整个彭蠡郡皆被山丘环绕,易攻难守。”溧阳君熊盛冷静地分析道。
楚王熊拓闻言立刻命人取来地图,仔细观瞧,旋即,他皱着眉头对熊盛说道:“迁都彭蠡,这无异于放弃长沙乃至整个楚西……”
溧阳君熊盛点点头,旋即又说道:“今朝一时失利,皆为来日能卷土重来。……今魏国势大,我大楚不能抗拒,唯有避其锋芒,以观日后。”
以观日后……么?
楚王熊拓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