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道:“郝昭、曹洪、曹彰纷至沓来,足见司马懿开始采取手段了……我留幼常镇守陇西,因他历经南中、街亭两战,颇有进益,若有良将辅佐,足以抗拒凉州郝昭,而潼关、蒲津二处来敌,也在吾意料之中,此三路魏军不足为虑。只是……素闻司马懿有冢虎之称,其后手当不止这三路人马,仓促之间,吾却也难窥其全貌,故此去长安,还有几件难事,欲托付于你。”
“来了!”姜维双目一亮,直身抱拳道:“还请丞相吩咐。”
诸葛亮道:“这第一件事,乃是辅佐幼常,保陇西无恙。你本就是天水人,与陇西诸郡士人亲厚,若幼常力有不逮,须请你从中转圜。”
姜维抱拳应下:“这本就是维分内之事,何须丞相挂怀。”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常言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吾此去长安,便成了入局之人,难免有所疏漏,故这第二件事,便是请你警醒精神,一俟有谋划之外的情形,及时补救。”
这话讲得笼统,姜维颇为不解,举目问道:“请丞相明言。”
诸葛亮笑了笑,自怀中取出一串钥匙和一封信,道:“街亭一战,我军杀敌数千,虏敌万余,缴获战马甲胄器械无算,此时皆贮藏于天水府库之中……”
他边说,便将东西交到姜维手中:“此乃天水府库、马厩诸处钥匙,今日起便托付于你,而这一封书信,更授你临机处断之权,你凭借此信,可调动陇西诸郡一切人员、军备、物资……”
“这是将后方尽数交托的意思啊。”姜维迟疑道:“丞相,维之身份,怕有不妥啊……”
诸葛亮伸手打断道:“陛下金口玉言,不许你官复原职,吾等为人臣,不好公然抗拒,故镇守一职,吾交由幼常处置。但伯约之才,远超侪辈,这般托底之事,除了交付于你,吾实在想不出第二人选,只得做此安排……”
钥匙不过数把,书信也只一封,可姜维握在手中,隐有千钧之重,士为知己者死,此时此刻,早前小小的失落早已不翼而飞,姜维只不住拱手,哽咽道:“只盼丞相此去长安,能够一举光复,还于旧都!”
诸葛亮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当知道的,蜀中粮道崩坏,大军粮草不济,长安又是天下雄城,旬月之间,能否攻克,殊无把握,更何况司马懿还有何后手,吾也吃不太准……常言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吾只管鞠躬尽瘁,尽心去做罢了。”
他说到这里,音容忽变得郑重起来:“且不论长安战况如何,陇西诸郡终究是打下了,陇西既下,凉州断了归路,也已半入我手,断魏臂膀之策已成,假以时日,攻守之势将彻底逆转。故这陇西诸郡万分紧要,你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姜维听他说得严肃,抱拳道:“但请丞相放心,必殚精竭虑,保诸郡不失!”
“好!”诸葛亮长长吐了口气,“如此,吾后顾无忧矣。”
翌日一早,诸葛亮在与诸人的依依惜别中,领兵东行,不数日,抵达长安近郊,刘备大喜,亲领张飞、马超、赵云、马良、魏延、关平诸将出帐二十里相迎。
此行,诸葛亮不仅带来一万五千精锐步卒,还额外押运来够全军一月支用的粮草,顿解主力燃眉之急,大军士气高涨,山呼“万胜”。
是夜,刘备大设宴席,为诸葛亮接风洗尘,席间意气融融,不必多提。
宴毕,刘备请了诸葛亮并张飞、赵云等几员亲近文武入主帐商讨军略。
诸人俺职位座定,马良先将大军面临的情况细细介绍一番,云长安城中本就有三万守兵,尚未来得及攻打,潼关来了曹洪五万人马,曹彰两万人马又抽冷子冒将出来,直言局势不容乐观。
刘备叹了口气,接道:“张既、郭淮二贼甘愿杀名士杨彪,也不愿说半个降字,可见守意甚坚,曹洪与曹彰兵马众多,品字而立,皆可视为长安犄角,须臾可至。兵法云,倍则分之,五则攻之,十则围之,我方军力未占优,故而这长安城,朕攻也不是,不攻也不是,心中甚忧啊。”
哪知诸葛亮摇扇笑道:“陛下恐中曹洪之计矣。”
“此话怎讲?”刘备旋即投来疑问的目光。
诸葛亮道:“闻曹丕南下,将京畿精兵强将抽调一空,洛阳哪里还有五万雄兵?今曹洪虽领五万援军前来,以吾观之,不过临时征调的郡兵家兵耳,这些兵士缉捕贼寇尚可,真要上阵杀敌,怕是不中用的。”
在刘备迟疑的注视中,诸葛亮冲了关兴笑了笑,问道:“安国,吾且问你,你可曾关下叫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