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截。
步根度还在做结阵的布置,显然未料会遭到这股雷霆打击,害怕的念头刚刚闪现,本能欲躲,身子却已僵硬,但闻战马悲嘶一声,已被长矛“”噗呲”穿胸贯腹,钉死于地,步根度被坐骑带倒,压住大腿,再难动弹。
数百长矛紧随其后,汹涌而来,鲜卑大纛处初的骑手躲闪不及,或被一矛贯入身子,登时毙命,或被长矛余力剐蹭,断去半截手臂腿脚,亦或被受惊吓倒地的战马拖拽,一时,鲜血如雨蓬绽放,惨叫声荡破天际。
汉军见状,欢呼如雷,催动战马,冲速更疾。
这一手马上投枪之术乃是西凉马家绝技,去岁在阴平白水之战,姜维有幸见过马超率部施展,大感威力惊人,事后细细讨教,马超爱惜他的才华,在传授出手法时,也将投枪术一并传授。
此番远征,姜维念到韩德部甲骑具装,没有施展弓失的余量,便传下马上投枪术,作为正式冲阵前的远程集火攻势,今日首次亮相,甫一出手,便收意外之功,一轮投射,鲜卑大纛处下的将士十亭中登时去了七亭,余者已被吓破了胆,除了拼命哭喊,抱头躲避,根本做不出其他反应。
大纛乃是鲜卑联军发号命令之所,此处遭了灭顶之灾,也就意味着鲜卑人失了指挥,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
当此之际,汉骑已然暴掠而至,双方相聚不过咫尺。
“此其时也!”
姜维早有判断,弓下身子,夹枪于腋下,双腿猛踢马腹,小白一声嘶腾,猝然加速,这是发动冲锋的标准姿势,只闻他舌绽春雷,厉声高呼:
“众将士,随我冲杀!”
“杀啊!”
身后众骑手纷纷弯腰挺枪,高声应和,喊声激昂振奋,充斥于两军阵前。
周遭的鲜卑骑手吓的慌忙调转马头,试图躲避锋芒,只是土地湿滑,仓促之间,哪里容得了他们从容施展骑术?
猛然间,两股骑兵已经重重碰撞在一起!
“噗呲、噗呲”
“啊——啊——”
鳞甲振动,长枪入肉,鲜卑人猝不及防,毫无招架之力,一下子就被撞得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汉骑人数虽然只有千余,但人马俱甲,马蹄镶铁,故而战马奔腾起来,每进一步,都如雷霆顿地,势不可挡,骑阵当先一匹头马,通身雪白,载着一员绿袍银甲的勇将,左突右杀,其势如水银泄地,月光流淌,掌间长枪大开大合,鲜卑人挡者死,擦者亡,几无一合之将。
在头马牵引下,汉骑侵略如火,翻滚的骑阵如同坚硬的重锤,狠狠砸下,毫不费力便将鲜卑人的阵线撕裂击穿,马蹄所到,寸草不生。
再前行数百步,姜维高声呼喊,指挥骑阵掉头换向,开始下一轮冲杀。
这一幕分毫不差,清晰落入轲比能之眼,汉军的铁蹄践踏在鲜卑联军身上、却又好像踩在他自个儿的胸口一般,他只觉心间砰砰大响,后背早已汗水淋漓,湿了一大片。
“我从未见过一千汉人骑兵,居然有这般威势,便是倾尽全族之力,也未必能敌啊……田豫、牵招二人部下,比起这支骑兵,更是天上地下……徐先生昨夜寻我,真是上天给我一条生路啊!”
他心中生出一丝后怕,侧身去望汉军本阵,却见汉军本阵四千骑云淡风轻,岿然不动,本阵中一名青袍文士正专注盯着战场,不时向己方投望。
轲比能知道这是汉军在防备自己,一旦自己有什么异动,或者未按照徐先生昨夜吩咐去做,那四千余骑一定会突然发难。
眼下已经到了不得不全力以赴表达衷心的时刻了!
深吸一口气,轲比能勉强平复好心绪,提刀一指鲜卑联军出,沉声喝道:
“兄弟们,敌人在本阵,随我冲!”
他身后的骑士都觉这道命令有些突然,但还不及发问,轲比能已然一马当先,直扑鲜卑联军左翼。
草原上反戈相向,出尔反尔的事情也是常见,骑手们见首领都已经冲了,皆压下疑问,纷纷调转马头,跟着冲锋起来,战场上波谲云诡,风云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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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庶居于汉军本阵,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姜维率领坚兵,趁着鲜卑人立足未稳,暴起发难,以一千甲骑具装,临三万鲜卑骑阵,凛然不惧,一举瘫痪鲜卑联军的指挥,一下子打开局面,而汉骑摧城拔寨的飒爽英姿与恐怖压迫,倒逼轲比能坚定临阵反戈的决心。
随着轲比能转身冲锋,他知道,这一战已然十拿九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