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国舅秦瑜的妹妹,萧峻珵、萧峻琪嫡亲的祖母,与秦府诸人不同,是个平和而心宽的女子,先帝驾崩后,便一心向佛,很少过问外面事物,唯一关心的,就是萧峻琪这个幼孙子。萧峻琪幼年时,一月中有大半是在太后的长乐宫里撒欢度过。因萧峻琪与楚越玩得来,楚越也就有很多时间被留在太后宫郑太后对这花精似的女孩子,其喜爱程度几乎不逊于萧峻琪。
今早萧峻琪受了苏翊的托付,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长乐宫时,不巧太后正在佛堂诵经。太后诵经时是不许任何人打扰的,哪怕萧峻琪也不校萧峻琪没法,只能在外间等着。
苏翊托付萧峻琪后,仍旧不放心,心知萧峻埕那边随时可能行动,便一直暗中观察弘扬王府。
及至中午,远远望见萧峻珵的软轿和随从四平八稳地往泓阳王府驶来,苏翊就料到萧峻琪那边出了什么事,当即也不多想,快马加鞭直往宫中飞驰而去,臂中还抱着一把琴,正是他最珍爱的名品“闲云”。
苏翊一路奔往长乐宫,当然,以他外臣的身份,无旨根本进不得后宫。好在苏翊手里有那羊脂玉令牌。他选了距离长乐宫最近的暮明钟塔,到得塔顶,尚不及喘口气,琴往膝头一搁,手指往琴弦上一抹,琴声便如鹤鸣九皋,直冲云际。
音律似肃清庄严,又似磅礴不羁;似广漠空寂,又似奔放细致。不出的矛盾和犀利,只如万里朝阳折射在冰川上,至冷而极热。听他的琴声,仿佛有着安魂曲的空灵,是对死者最好的慰藉,却又更像生者的笑傲下,狂放不羁。只觉婆娑世界、三千繁华弹指绽放,浩瀚壮美,荡气回肠,却又在最盛处生出虚妄之感,石中火梦中身,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高楼灭。尚未及悲怆,铮然一声,琴弦已沉寂,徒留下百转千萦的空。
正是苏翊的新谱曲目“西河”。
佛堂诵经的太后,早被那遥遥传来的琴声吸引,不禁轻声“呀”了一声,问身边的姑姑:“可是靖宁侯在附近?”
太后是精通音律的人,自上次在宫宴上,亲耳闻得苏翊的“流年回风”,便如获至宝,对苏翊大加赞赏。宗庙事件发生前,苏翊也被太后招进宫过几次,展示琴技,深得太后喜爱。
太后一边回味刚刚那首“西河”,一边快速出了佛堂,原打算命人去请苏翊,谁知一到前厅,就见守候已久的萧峻琪“唰”地跪下,眼泪都快滚出来,嘶声恳请道:“请皇祖母救楚越!”
这是苏翊事先和萧峻琪约定的暗号。只要苏翊的琴声响起,就代表楚越那边发生变故,需萧峻琪急速行动。
太后见平日最宝贝的孙儿变成这幅模样,心知事态严重,也不多问,按照萧峻琪的请求,迅速上了马车,萧峻琪亲自驾车,往宫门外飞驰而去,又恰在宫门外与苏翊汇合,就变成苏翊驾车,萧峻琪入车内,对太后秉明事情经过。
而楚越这边,最初她有意在泓阳王府内与萧峻埕周旋,拖延时间。去往清泉山庄的一路,又沿途要求下轿,不是去方便就是去欣赏风景。而萧峻埕只当她是心里害怕,因此不但不阻止,反而跟猫欣赏爪下之鼠一样,兴致勃勃地欣赏她的反常之举。这么一方快马加鞭,一方竭力拖延,等到楚越在清泉山庄里刚对萧峻埕完“太后会来救我”时,太后就真的来了。
萧峻埕对别人不屑一顾,对这皇祖母却不得不俯首帖耳。他做梦也没想到,久不问世事的太后会来横插一杠。
出门跪拜,见到太后身边的苏翊和萧峻琪时,萧峻埕心里便通透。虽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太后一脸慈爱地告诉他,最近腰酸背痛得厉害,而熙和郡主的推拿手法一直对她管用,所以想带熙和郡主去长乐宫住几。
楚越被带上马车时,与苏翊交换了一眼。楚越眨眼一笑,顽皮不堪,苏翊却是暗暗捏了把汗,在心里嘀咕,死丫头,你倒是万事不愁,可把我急疯了。
萧峻埕目送太后那一路人远去,山风倒灌进双眸,冷冽中突然生出一丝烦躁。回忆这么长时间以来,与楚越、苏翊的明争暗斗,突然不知自己在瞎糊弄什么。
要对楚越,他原先还真没什么坏印象,甚至楚越时候,他还带她骑过马打过猎。刚刚在那大厅里对楚越的恐吓,其实也就是恐吓而已,只为了打压楚越往日的嚣张气焰。他虽为人刻薄,却还不是个变态——当然,他一意要与楚越圆了夫妻之事倒是真的,省得夜长梦多,况且楚越真的是个让人心神荡漾的尤物。若真的娶了楚越,至多不过是刻意冷落她,让她多受受其她妻妾的窝囊气。
他对楚越的所有芥蒂,差不多都来自于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