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爷貌似只负责打架,不负责善后,对打架留下的一身伤,全然无措,只任凭灵儿处理,言听计从。既是处理伤口,就需褪掉衣衫。两人靠在火边,灵儿柔软的手指抚上秦言思麦色的皮肤,她感觉那皮肤上迅速起了一层颤栗,她一颗心也跟着颤栗起来。
烘烤衣物时,秦言思跟赏画似的,在一边观赏一会儿,突然关切地:“严冬寒凉,灵儿妹妹一身湿衣,当心着凉。”
灵儿瞬时羞脸粉生红,声音被噎在嗓子里,好半才憋出一句,却是答非所问:“秦爷怎么……怎么喊我妹妹。秦爷明明辈分高……”
秦言思怔了一下,随即也笑起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真是我疏忽了,我该喊灵儿侄女儿。”
灵儿惊得抬头,恰见秦言思憋着的笑从唇齿见喷薄而出,无限爽朗,无拘无束。灵儿一跺脚,却不出话,也咬着嘴唇吃吃笑起来。
片刻,秦言思正色一点,又:“凉,不能穿湿衣服。把衣服脱下来。”
语音柔和清淡,却带着不容辩驳之意。其实灵儿虽是个丫头,但因从侍奉楚越,与楚越关系亲密,而楚越身份尊贵,所以灵儿平日对那些帝京贵公子,其实并不惧怕。但此时被秦言思不轻不重地发号司令,她却生出一丝畏惧。
那畏惧之中,细细体会,却是细腻如蚕丝、连绵不断的心悸,甚至还有些不可抑制的渴望。灵儿真不知道,那是什么。
秦言思又:“脱了吧,听话。”
灵儿的嗓子开始干哑。秦言思这言辞这语气,真有几分像……灵儿摇摇头,暗示自己想多了。
秦言思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方丝巾,叠好,蒙在自己双眼上,面向瞠目的灵儿,再次提醒:“脱吧,丫头,我不看。”
灵儿紧靠在火边,只穿单薄的内衣。她没披斗篷,衣服湿得要彻底。
色已全黑,山洞外雨势减,从交织的枯藤间隙淅沥而落,伴着洞内树影摇曳,宛如扬琴奏鸣。
秦言思一直蒙着眼,却面向灵儿而坐,一动不动,跟化身成石雕似的。灵儿的目光总忍不住瞥向他,每瞥一次,脸就红一分。
沉默一阵,灵儿先开口:“多谢秦爷相助。也不知那是什么人。”
秦言思摇头:“我也不知道,看那身手,有几分像九皋。但灵儿有什么地方得罪九皋吗?”
灵儿吓得脸煞白,不停摇头。
“那么,我猜他们找错人了,可能灵儿误闯误撞进他们的圈套。”秦言思:“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灵儿一个女孩子,怎么独自跑入这荒野之地?”
灵儿困惑道:“我也不知道。我本来是想去市区帮郡主买素点心的。也不知怎么的,好像失了心神,不知不觉竟跑来这里。”
秦言思立马接话:“是吗?这么巧?”
灵儿不明所以。
秦言思急忙解释:“我今日本打算去飞鸾山,中途不知怎的,竟跟失了魂一样,全不知所之。等回过神时,竟已跑进这座山。”
灵儿心头剧烈一跳,撞得胸腔沉沉发疼。她呼吸紊乱,双颊嫣红似要灼烧,手足无措地看向秦言思,又立刻移开目光,不知往哪儿搁。
突听秦言思呵呵低笑起来,又越笑越厉害,直至双肩颤抖。笑声放纵愉悦,满山洞回响。
灵儿愕然。
秦言思边笑边:“傻丫头,这么好骗。我本就是来这山中游玩,不想正好遇见你。”
灵儿瞪了他半晌,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仁清亮,慢慢的,就有一滴泪珠溢出眼眶,滑下脸颊,紧接着便越来越多。她竟无声哭泣起来。
秦言思察觉出异样,停止大笑,问:“灵儿怎么了?”
灵儿嘤嘤哭泣。
秦言思蒙着双眼,正对着她,沉默一会儿,语调又变得关切:“灵儿是不是想家了?灵儿肯定没露宿在外过。”
灵儿径直站起来,转身往外走。衣裳单薄,一离开火堆就止不住寒战连连。
蓦地,腰肢一紧,竟是被人从后一把箍住。灵儿大惊失色,叫声刚出口,就被强行卷进怀里。回头一看,秦言思缚眼的丝巾已不知所踪,身上竟同她一样,只着一层单薄内衣。
灵儿尖叫:“你做什么!”
胸腔里砰砰巨响,心脏几乎撞破胸壁,血液涌进骨头缝中,浑身都胀痛得像要裂开。
但随即,冰凉的身体陡然一暖,竟是秦言思将自己的中衣裹到她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活像一只披棉袄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