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中央一架黑色平台钢琴,而古若愚就坐在钢琴前,他前额低倾,专心沉浸于自己营造的氛围里。
背过身,我贴着墙壁缓缓蹲下。
他坐在房内亮光中,我缩在房外的暗幽里。
抱着小腿,我将下巴顶在膝盖窝上,沉醉地聆听他弹奏的音乐。
低浅柔回的琴声从他指尖流泄,在音阶的起伏转折间,衍化成一种浓稠的情调
他的心思,也融在这琴声的情调里?
心底的忐忑扩散蔓延,我感到一阵失措和恐慌。
和下楼时的脚步一样,无声地、悄俏地,我像流动的空气,静静离开他的家,踏进深暗的夜里。
踏出德布西的“月光”。
第八章
传言乘着夏天的南风,吹呀吹,吹到我身上。
听说杜聪明喜欢颜皓,喜欢得要死。
听说杜聪明就是曾经从中破坏颜皓和朱丽诗感情进展的祸首,不过没有成功。
听说杜聪明被颜皓严词拒绝过。
再来,不是听说,是大家都亲眼目睹的事实——杜聪明受不了颜皓和朱丽诗共舞的刺激,在校庆舞会上当场哭得唏哩哗啦!
我成了全校的笑柄!
可是很神奇的,我一点都不在乎,在那夜失控的宣泄后,掏空的眼泪反而洗开了眼界,有一部份的我变得淡然,也变得坚强。正如古若愚所言,我觉得自己看开了,别人怎么笑我已无所谓,反正脸丢得再大也不过就这样;而对颜皓,我也觉得不那么在乎,不那么难受了。
感情本来就不能勉强。
对他的单恋,就随着南风,吹散了吧!
不过他好像看不开,一见到我,远远地就躲,生怕我又有什么惊人之举,而他不知如何收拾。
虽然我想对颜皓说声抱歉,但我的道歉只怕给他更多困扰,也惹来更多流言,所以最后还是没有行动,任他躲着我。
反而是丽诗,她主动找我兴师问罪。
“那天舞会是怎么回事?”她问,不待我解释继续说:“古若愚为什么会陪你?我不知道你们认识。”
我愣了下,没想到她质问的会是这件事。
“我们认不认识关你什么事?”我冷冷地答。
丽诗对我的回应很不满意,她显然不习惯面对自己平常的待人态度,睁着大眼瞪我。“你——你骄傲什么!”
我哪里骄傲了?
“我不想交代我的私事,你想知道的话,何不自己去问他。”我才觉得奇怪,她不陪颜皓,反而跟我关心古若愚。
丽诗脸上出现一丝难堪。
“我还以为你傻呼呼的呢,聪明,原来你这么行,真是深藏不露。”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不懂’的话,就没有能耐让他做你的舞伴了!”丽诗轻嗤:“也罢,他的眼光与见解本来就此较与众不同,人住高处爬,他是水往低处流。”
我想我懂了,难怪古若愚每次听到丽诗的名字就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原来她对他……原来。
“你还是输我的!聪明。”
“你不必跟我炫耀。”
“我有吗?”她微笑,看我的眼神是厌恶的。“我说的是实话,我得到了颜□这条大鱼,而你没有。”
我很意外丽诗的形容词,也不喜欢,感觉很势利。
“你把颜皓当鱼?!”
丽诗面无表情,然后,冷淡地耸肩。
“这不就是男人对女人的意义?”
我无法想像古若愚变成鱼,悠游江湖的模样。
我也无法想像自己是姜太公,我不是那块料。
晚上十点,正准备拉下书店的铁门,古若愚忽然出现。
“嗨!”他推开玻璃门。
“……嗨。”一看到他的脸,我脑袋就响起德布西的“月光”,浑身霎时不自在起来。
“要回去了?”
“嗯,收拾完就定,你这么晚还来?”
“来拿一本书。”他说,而且很快找到了,倚在书架旁翻读。
我缩在柜台的角落边拨拨弄弄,古若愚靠着的书架正好就在门前,而他显然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东摸西摸,挺别扭——因为即使不看他,我也感觉到他的视线不时从书页移到我身上。
他很体贴,没有再提颜皓的事,但是我有预感,他会提别的。
“你在紧张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