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双眼睛都盯着梅公公,他自进来时与皇后有过眼神交流外,一直目不斜视,不看任何人。
他暗示皇后,是出于人情,但他毕竟是皇上的人,效忠的,只能是皇帝。他可以给皇后一些提示,但皇上若问话,他就要知无不言。
“回皇上,张院判是咬破手指在地上写了几血书。”
皇上下巴动了动:“什么字。”
梅公公略一迟疑,似在回忆张院判写的内容:“回皇上,老奴年纪大了,当时是读了几遍,还是没有记清楚,大意倒是可以说上一二,意思是臣愧对皇恩,以死谢罪。具体的,姬大人的手下一字不落的抄下来了,只要皇上一声吩咐,老奴这就让他们呈上来。”
“不必了,”皇上一挥手:“张院判畏罪自杀,死不足惜。姬远江,传朕口谕,张院判不恪守太医本分,疏漏就医,罪不可恕,鞭尸五十,抛尸荒野。其家族成年男丁发配边疆,健壮女子充为官奴,年老者,可放逐回乡。”
姬远江急忙俯首听命:“臣遵旨。”
“皇上,”皇后正欲开口,就被梅公公一个瞪眼堵了回去。她刚想质问皇上做这个决定是否武断了些,她也明白梅公公的意思,如今她自身难保,张院判已死,不管他是自尽还是被人所胁迫,现场证据确凿,死人是不会为自己辩解的,皇后再说什么,只能徒给自己增添罪责。
反正张院判只是抄家充军,并没有株连九族,只要皇后自保,他日说不定就有转机,有机会让张院判沉冤得雪。
皇后微微启开嘴巴,并未说一言,垂眉低目等待皇上发落。
等姬远江领了口谕出去,皇上才开口说:“皇后近日操劳过度,不宜再过问后宫琐事。从今日起,后宫一切事物都交给贵妃打理,皇后在宫中休养生息,无召不得出宫。”
这就是将皇后软禁起来了,皇上还念在皇后母仪天下的身份,没有过分斥责,也没有将她打入冷宫,可从今日起,她的宫殿,与冷宫还有什么区别?
“臣妾谢主隆恩。”皇后伏在地上叩恩。
雪贵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舒心一笑。
皇上摆摆手:“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皇后步履蹒跚,在宫女左右搀扶下才算走的平稳,雪贵妃却身形轻盈,步轻如燕,她略黑的脸上精心涂了脂粉,皮肤如瓷器一般光滑无痕,皇后这才发现雪贵妃今日穿了裙摆宽大的衣裙,既遮挡了刚生产后还未来得及恢复的小腹,又让她显得体态丰腴、凸凹有致。
出了殿门,雪贵妃又颠颠地拦住皇后的去路,袅袅施了一礼,脆声道:“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瞥了一眼盛气凌人的雪贵妃,冷笑道:“贵妃娘娘体态轻盈,不知道的,还以为贵妃从未怀孕呢。”
雪贵妃嘴巴弯曲成新月,道:“还不是皇上心疼臣妾,专门派了葛神医为臣妾调理身体,臣妾服用了葛神医的丹药,果然是身体大好,与过去一般无二。”
“哦?”皇后问道:“哀家只记得,贵妃过去曾有一段时间病入膏肓,差点香消玉殒,你口中说的过去,是哪段过去呢?”
雪贵妃不理皇后的讥诮,笑说:“这已经不重要了,重点是,上天垂怜臣妾,不忍臣妾红颜薄命,又或者皇上与臣妾的姻缘上天已注定,臣妾不与皇上百年恩爱,是不能归天的。”
皇后平视着前方,看都懒得看雪贵妃一眼:“刚才在皇上面前,贵妃哭的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的,这一听到皇上要哀家将打理后宫之权交给你,你就气色红润,面露喜色,若皇上惩罚哀家,能让贵妃忘记丧子之痛,哀家的这场责罚真是值了,不过,贵妃刚刚小产,皇上就让你打理后宫,还真是不体谅贵妃。”
雪贵妃闻言,脸色猛然一沉,再也笑不出来,恼怒道:“臣妾是不愿皇上过度担忧,才将苦水都咽进肚子里,强颜欢笑罢了。悲戚地说,臣妾与那孩子当真是无缘,还好皇恩浩荡,皇上这么宠爱臣妾,臣妾又年轻,诞下皇子是迟早的事。不过话又说回来,臣妾毕竟与这孩子只有八个月的缘分,没有亲自抚养过,伤心归伤心,不至于肝肠寸断。”
皇后心中一惊,雪贵妃这样口无遮拦,堂而皇之地暗示她扳倒自己后,下一步就要对太子动手。雪贵妃仗着年轻美貌,可以生下皇子与她抗衡,可她只有太子一个儿子,若雪贵妃得逞除去太子,那她就一无所有了。
皇后不看雪贵妃,径直往前走,心里却更恨毒怨毒了她,恨不得立马将她一刀一刀地剁成肉泥。
“忍住,哀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