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云院,秦云舒一眼就看到站在冷风中不断张望的柳意,想着自己出屋前脚步匆匆,半句话都没撂下,定是急坏了。
“小姐,快子时了,你可终于……”
话还未说完,手就被小姐拉了去,入手一片柔软,随即便听到低低的笑。
“自家宅院,还怕我走失不回?”
话音透着浓浓的打趣,柳意努了努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小姐……”
说到这,她停了下来,眼神里带着好奇和小心,“见到殿下了吗?”
对不知情的人而言,太子妃代表无上的尊荣,闺中女子期盼不已的地位。
秦云舒淡淡一笑,故意扬手在柳意脑门上轻轻一拍,“你啊,什么时候学会暗暗打听了?”
说罢,她抬脚往前走去,身后跟着焦急的柳意。
“小姐,奴婢不是打听,奴婢……”
秦云舒略略摆手,阻了她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想我过的更好。你家小姐自有分寸,今日不用值夜,快去睡吧。”
话音落下,吱嘎——,屋门关上。片刻后,一室寂静,屋里热水早已备好,洗漱后卧床入睡。
闭眼前,秦云舒再次看了眼丝绒纱帐,夜深人静时,难免害怕。
她怕这一睡,等睁眼,一切不复存在,就像水中月镜中花,都是骗人的假象。
这种担心无人知晓,也无法和旁人诉说,只能自己硬生生承受。
渐渐的,她的手跟着握紧,心也提了起来,久久不能入眠,直到忽然想到,前世的她,已经死了。
死了的人,还怎么睁眼?她真没必要担心。
眉眼终于舒缓,心放下的那刻,困意来袭,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秦云舒一早起来,洗漱后吃了早膳,随即便吩咐人送书佑去岳麓书院。
既要隐藏身份,衣服用品就不能华贵,全按普通人家来。
小家伙上车前,双眼全是留恋,而父亲昨日回来晚,今日又早早上了朝堂。
“阿姐,我走了。”
软糯的声音,透着满满稚气,秦云舒点头,上前一步亲自扶他上车。
车轴转动的那刻,透过帘子空隙,她再次嘱咐道,“外面不比府中,不可淘气。不过,如果别人欺负你,也不用忍着,巧取回击。”
秦书佑小小的脑袋探出车窗帘子,虽不太明白阿姐的话,但他仍连连点头,每个字都听了进去。
等他细细琢磨,有点懂了,总结几个字,偷摸摸的以牙还牙。
秦云舒一直站在秦府大门处,一路目送,等车影完全消散,她才收了视线,看向王管事。
“昨日派人去接庄姨娘,今日能回了?”
王管事躬身,恭敬的回道,“已经在回府路上了,最早晌午到,最晚酉时。”
“拨几个能干激灵的丫头,庄姨娘进府时,她的院子必须打扫干净,所有床被都换新的,火炉煤炭也送点。”
王管事有片刻的迷茫疑惑,当看到大小姐眼里的认真后,他忙领道,“遵命。”
秦云舒轻嗯一声,摆手示意他退去,随即抬脚往府内走。
从前,大院的丫鬟小厮看她面色行事,她嫌弃庄姨娘,那些婢女见风使舵,跟着为难。
庄姨娘的日子很不好过,严重的时候,腊月天没有煤炭,硬生生受冻,膝盖上的毛病就这么来的。
现在,她只想对庄姨娘好。
踏过大道转入小道,由一侧花园入了云院。今天,她不出府,一来等姨娘回府。二来,等宫里人递帖子。
宁江设宴,她已经在名单里了,内务府自然要快马加鞭写帖子。
按照门第高低依次送帖,秦府的帖子,今天肯定要来了。
到时候,她可以再次见到瑾言。岳麓书院一别,他是不是记住她了?
他离开时,她叫那么大声,字字清晰,梅林又很安静。她知道他记性不错,肯定牢记在心了。
不知不觉,秦云舒轻笑起来,面染红霞,眉目间全是喜意。
柳意进来好几次,发现小姐在梳妆镜前对着镜子笑着,笑声虽好听,可……那是傻笑吧?
好端端的,这么开心?脸上神情也不对。
到底怎么了?柳意满腹疑惑,也不敢问,乖乖的送了茶糕点心进来,晌午时又端来热腾腾的午膳。
秦云舒一直在云院呆到申时一刻,直到府门管事急急来报,听到庄姨娘回来了,她才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