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在江南的旁亲,六日前就已出发,分坐十五辆马车,因人多,又有高龄老者。
行驶缓慢,又过了十二日才抵达京城,四大酒馆自订厢房后十日就关门,从里到外清扫。
秦家旁亲入京的那日,酒楼才开了大门,但不迎客。
这一日,秦太傅下朝后立即出宫,没有回府直接去了城门。
秦云舒一早就出府在京郊等候,等父亲到时,她已接了众亲戚入城。
秦嫣然随她一同前往,自然少不了张迁,一路替她拿着东西,俨然成了奴仆。
“京城真大呀!够繁华,江南除了景美,其余和这里没法比啊!瞧瞧两旁店铺,全是三层高楼,不得了!”
车马进入城门,赵玲美就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不停东张西望,语速极快的嘀咕。
此生第一次离开江南进京,兴奋不已,话难免多。
秦云舒笑了笑,看向大山伯,他正拿着秦嫣然递来的薄纸,对着上头的考核结果仔细瞧着。
三婶不识字,一点都不懂上面写的什么,渐渐没了兴趣。大山伯没有读多少书,但识字,但知道甲乙代表什么意思。
“沈夫子品评的?”
齐京底蕴足,但在江南隐居的文人也多,大山伯知道沈夫子在文界是什么存在。
秦嫣然点头,“是。”
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给父亲看,以前,她根本不敢提读书两字。
现在,她进了岳麓书院,受沈夫子谆谆教导。
大山伯神情寂寂,不多时眸眼弯起,不擅向女儿表达情绪的父亲,笑容深深。
“你很厉害,秦家血脉,骨子里适合读书。”
家族中不乏聪明能人,但文人清苦,需坐得住冷板凳,付出也不一定有回报。
所以,在残酷的现实下,不得不低头。
大山伯小心翼翼的叠起薄纸,递给女儿,随即看向秦云舒,郑重道。
“舒丫头,谢谢你。”
如果不是她同意带走嫣然,如果不是她出的主意,让嫣然去张府求张公子退婚,兴许女儿一辈子就是后宅妇人。
顶多过的比旁人好,心中所想,一生志向,从此熄灭。
秦云舒淡淡一笑,“我没有功劳,都是她自己的努力。”
“你们说啥呢?咱嫣然从小就聪明,算命先生说了,有福气!”
赵玲美终于收回视线,笑的双眼眯成一条缝,话题很快一转,“舒丫头,我听说,咱这次来能住香满楼?”
其实,她更想问,我这次赶得上香满楼举办的比吃赛吗?
无论输赢,吃了就是赚到。
秦云舒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你来的正好,今年举办,春年前十日,只要你那会不回家。”
赵玲美还没来得及出声,大山伯就阻断。
“等你成婚后,我们就回了。”
“你说什么呢,你回,我不回,我还要陪女儿呢!”
赵玲美瞬间反驳,扯了秦嫣然的手,拼命朝她眨眼。
可惜……
“春年前半月,书院就放了,我回去。”
顷刻,赵玲美脸沉了,十几日的小算盘,全部落空。
而这时,清亮的女子声忽然响起。
“三婶若不回,就在秦府过春年,届时我回来,人多热闹,可好?”
说着,更朝她笑起。
赵玲美看傻了,鬼使神差的就要点头,却被大山猛的拉住。
“她随我们一起回。”
秦嫣然立刻附和,“我娘不能再多吃,这么胖下去,真成江南第一胖了。”
烟杏村谁人不知,大山媳妇不仅性子野,更是村里第一胖。
一连几个胖字,听的赵玲美扎耳,不爽了,“我瘦给你看!”
话落,又一改腔调,“不过,我这次来喝喜酒的,若不好好吃一顿,就是不给舒丫头面子。”
秦云舒被她逗的直笑,而这时,马车停下,正是秦府大门外。
府内两位大管事恭敬的分站两旁,秦衡庄姨娘全部在外迎接,花姨娘一人在二院带秦珍。
几月一过,现在的秦珍,长的有模有样,会笑会翻身了。
秦正坐在最前面的马车,扶着族内最年长的大哥下来。
已有七十七,高龄老者,身子骨还不错,自个儿走路,更能大口喝酒。
很多年前,他就知道正弟在京城做了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