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内,姜对雪被抬出荆棘丛,腰部的匕首深深扎入,只留柄端在外,被压倒的荆棘丛,染上刺目的鲜血。
覆住身子的白布,亦是鲜血斑斑。
仅仅一炷香时间,就已传至周国君下榻的宅院。
齐宫,太和殿外,谢运之一身朝服,淡定从容,旁侧站着孙公公眉头时不时拧起。
距离定北侯进去,已有两刻,一点动静都没,叫人怎不心急?
可他瞧谢大人,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这件事,谢大人可是牵扯其中。
兵部侍郎洗银一事,皇上怒火未平,现在又起。
遑论,周皇贵妃死在齐国!
就在这时,阵阵急促脚步声传来,孙公公循声望去,只见姜大人疾步而来。
皇上没有传姜大人啊,不是上朝时分,怎么入宫的?
刚这样想,他就看到了秦太傅,瞬间,他明白了。
他几步上前,到了院门处躬身行礼,“太傅,姜大人。”
姜理唇瓣张合,眸底一片深沉,低声问道,“孙公公,我女儿……”
“姜大人,您节哀顺变,周皇贵妃不慎落入荆棘丛,受到重创,发现时已经晚了,身子正在抬回的路上。”
听此,姜理面色急转直下,步子连连后退,身子不稳一下子撞在院墙。
秦正肃了面容,一手扶姜理站直,低声提醒,“太和殿外,注意了。”
说罢,他又看向侯在殿外的谢运之,而后问道,“孙公公,现在殿内的,可是定北侯?”
“的确,太傅,皇上并未传您和姜大人,奴才劝您,现下别来。”
就算姜大人是周皇贵妃的父亲,身子到底如何处理,也是周国君说了算。
话音落下,殿门忽开,萧瑾言沉稳走来,掠过谢运之身侧,步伐微顿。
“进去。”
两字落下,他朝前走去,不一会,谢运之入了太和殿。
“太傅,定北侯出来了,具体怎么,他应清楚。”
说罢,孙公公退至一旁,此事纷杂,可大可小。
院门处,萧瑾言笔挺而立,视线掠过颓靡的姜大人,继而落在秦正身上。
“父亲,出宫再议。”
说罢,他手往前伸,随即扬起右臂揽住姜大人。
“定北侯,我自己走。”
再怎么悲伤,到底在皇宫,朝廷三品大员,他必须理智。
不多时,一行三人朝宫门走,此刻,太和殿内。
谢运之站在下首中央,躬身以礼,但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
龙案上首,楚凛翻着奏折,并未出声。
他就这么弯着腰,一直处于叩拜姿态。
过了许久,啪——,重重的奏折落桌声。
“谢运之!”
隐隐的怒气,放在龙案上的双手紧紧握住,眯起的双眼,绽出道道厉芒。
“臣在。”
谢运之仍旧镇定自若,声音不轻不重。
所有的怒气仿佛撒在一团棉花上,积压的怒意无法释散。
“你可是怨朕,没有信守承诺,将她赐婚于你?”
所以,就算她成婚了,涉及她的事,他都要插手,曾经就罢了,如今周皇贵妃,再怎样处置,出了齐国便是。
“陈年旧事,皇上,您不提也罢。”
谢运之拱手以礼,而后站直,黑瞳直视楚凛,“臣供认不讳,昭姑娘,周国兵士,都是臣命人所杀。至于周皇贵妃,定北侯适才已解释。”
完全不是认错的正常态度!
楚凛眸色更沉,握紧的手却是松了。
毕竟当朝内阁首辅,兵部侍郎刚下大狱,如今再行处置,朝野动荡。
只要态度诚恳,今后秦云舒的事,永不插手,但现在……
他的左膀右臂,最得力的股肱臣子,两个人,只要牵扯到秦云舒,就变了。
“你回府,等领旨。”
说罢,他拂手示意谢运之出去。
“臣告退。”
清晰三字,谢运之转身离开,打开殿门的那刻,沉沉男子声传来。
“愿你不后悔。”
谢运之却笑了,离开太和殿的那刻,突然间,他觉的无比轻松。
他知道皇上会下什么旨,这一次,被他彻底惹怒。
倒不是周皇贵妃死了会怎样,也不是周国兵士和昭汐,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