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怀楼决断得有些延迟了,由起初听说此事起,到通过卫星电话跟参与其会的寥寥几人商谈,打探泛泛的情况,再收到李源秋的笔录扫描件及音频文件,已是两日之后,白英笛的追悼会都结束了,尸体也烧成灰入土为安了。
春怀楼这边也是千头万绪,各种琐事纷繁,直到听完李源秋的音频录入内容,又遭妻子一顿怒意汹涌的嘱托,已是第三天午后,点将随从启程、交助理托办事务,来到行轩市区府行政楼,已是夜幕降临时分。
于是他于禁闭室里亲手提领钱猫,钱猫在这里倒未遭到严刑逼供,反而好烟好酒伺候着,这个年轻人是区首最器重的干将,当前东国境内也是举国皆知的,李源秋抓人是必须的,却不敢过于怠慢。
于其时对钱猫拳打脚踢的,也就剩下一个人,那正是第一夫人白雪梅的堂兄白瑞天,他亲自动手,李源秋却也不敢拦着。
好在钱猫皮糙肉厚的,白瑞天的拳头落在头脸胸前,也就当是挠痒痒了,反而把白瑞天累个半死,他可没经过魔道里的试炼任务,加上一向酒色财气汇聚一身,缺乏运动更缺乏锻炼,体能体质什么的,较于超凡基因被抽离体内之前,还要更加虚弱。
春怀楼径行推门入室,被吊在半空中的钱猫正遭到白瑞天的拳击训练,钱猫神色自若,不时还冒两句夹枪带炮的讥刺之语,白瑞天反而满身大汗,气喘吁吁,疲累欲死的样子,这时候看到春怀楼,脸色更是尴尬,却累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像是脱水的鱼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钱猫迎着春怀楼的目光看过去,一口白花花的唾沫就吐过去,春怀楼可也是超凡基因携带者,脑袋微微一侧就躲避开,却更未满脸堆笑赔礼道歉什么的,而是面无表情地吩咐从人,上前解下了绑缚钱猫的绳索,将他放下地来,接着遣人协助钱猫梳洗整装,带到宽大寥阔的会议室里,预备详谈其事。
“春哥,你老婆娘家势力够大的呀!”钱猫来到之后并未坐下,随地吐了口痰,拿起茶杯就是大咕一口,接道:“出动警务把我拿下我没话说,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姓白的孙子凭什么跟我动手?”他手指虚空中一番缭绕,总算指到了正主。
白瑞天坐在大圆桌的一角,面色铁青,也不开口作答,只是闷闷地抽烟。
“事情一件一件来,人家儿子都没了,你皮糙肉厚的,揍你几拳怎么了?”春怀楼脸现不屑之色,喝道:“你给我坐下!好好说话!”
钱猫口中嘟囔了几声,看着春怀楼不怒自威的样子,到底没敢继续造次,坐落椅中,环顾一圈,见每个人面前茶杯烟盒打火机样样俱全,又叫道:“我的烟呢?”
一名黑西装的随从上前一步,向西装内袋里掏摸着,春怀楼已然将案前的香烟连同火机一并推送过去。
钱猫伸手一拦,便取出一根点燃,其实心下惴惴,印象中春哥可从未像今天这般冷着张脸,那绝对是暴雨将来的死静!他表现得大大咧咧的,只是为了掩饰心底的慌乱。
钱猫以外,余者十多人也个个面沉如水,不发一言,吞云吐雾当然免不了,墙群里暗嵌的鼓风机全力运转,也难以驱散这一室烟雾。
“那天参与酒宴的人都来了吧?”春怀楼侧头问向身后站立的一人,此人正是李源秋的助理。
年轻的助理嗫嚅了一下,看似不知如何回答。
“那天在的人,除了温良恒依然在逃,所有人都在这里了。”李源秋接过话头。
“那我先听小唐的陈述。”春怀楼环顾一圈过来,说道:“这也是你们一致认定的当事人,跟白英笛最后阶段有身体接触的当事人,所以,当然了……”
“他杀了……”白瑞天抬头猛然打断,却发现自己用词不当,急忙一顿,接道:“他是害死你侄子的罪魁祸首!”
钱猫冷笑连声,却不说话,意示闲暇地吸了口烟,徐徐吐出。
“我侄子?白英笛怎么就变成我侄子了?”春怀楼反问道:“白先生的提醒,是我必须站在你这一边,罔顾事实真相,不顾公理正义,把你的敌人一并铲除掉?你是想提醒我这个吗?”
“我……我不想提醒你任何事!”白瑞天眼眶一红,叫道:“总之你侄子已经没了,这件事怎么处理,你看着办!”
春怀楼禁不住又想抚捏眉心,到底忍住了,眉头却皱紧了,这个从未有过交涉的堂兄,胡搅蛮缠起来,跟妻子白雪梅的语气一般无异,这是迫着他做决断呢!
而钱猫满脸无辜坦然的样子,不管他是真无辜还是装出来的,毕竟这是交谊最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