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我赔,再来几个五百米也行!”
“你真是财大气粗。”乔其可讥讽道。“还有更大的损失,恐怕你赔不起。”
“这倒新鲜,还有我赔不起的东西,把州长撞死了,还是把总统压扁了?”
“你的话真恶毒。可惜呀,他没当州长的命了,更没有当总统的运气了。”乔其可抬高嗓门,用气愤的口气说。“转基因食品大王,你听好了,他是你的儿子,布朗!还有一个姑娘,露丝,都是血肉模糊啊!”
“啊——”约克逊大吃一惊,镇定一下,问道:“乔其可先生,你不会跟我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我是工薪阶层,可不像你们大富翁总有闲心捉弄人。快说,你有什么要求?”
“马上送医院,请你们马上送!”约克逊的口气由傲慢变为乞求。“麻星汀急救中心,请你们动作麻利些,越快越好!”
“我们当然会尽力的。不过,恐怕……”
“别噜苏了,马上送麻星汀急救中心!”约克逊焦急起来。“我和夫人随后赶到。”
约克逊丢下电话,跑进会客室想叫杜拉,却发现她倒在了沙发上,两眼睁得老大,全是白眼珠子。电视屏幕上,乔其可正在和记者说话。他明白了——她看了新闻报道,惊吓过度,心脏病发作,昏过去了。
“来人,快来人!”他惊慌地喊叫起来,“马上送夫人到医院,麻星汀急救中心,快!”
家庭医生和几个佣人慌张地跑进屋来,七手八脚将杜拉抬到院子里,塞进一辆救护车,“呜呜呜——”一路鸣笛,向麻星汀市急救中心开去。约克逊叫佣人保镳们都跟着,七辆黑色飚风牌轿车排成一溜,紧紧跟在救护车后面,真是好气派。
一个多小时后,这个气派的车队停在了麻星汀急救中心的大门口。中心主任伊莉莎白事先接到电话,早已叫医护人员们先行等候,一见约克逊他们到来,便一起上前,帮着佣人们将杜拉从车上抬到担架上,推进了急诊室。
进了急诊室,约克逊一眼看见,布朗和露丝的头部缠满了绷带,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情不自禁地紧走两步,俯身凄切地叫了两声“布朗”,又叫了一声“露丝”,摸摸两人的绷带,咬咬牙,忍住泪水,捉住乔其可的手,操着哭腔问道:“怎么会这样?啊!”乔其口安慰他几句,说已按他吩咐,安排了病房,也给中心打过招呼,他们会尽力抢救。说完,他就走了。
根据家庭医生的建议,约克逊要伊莉莎白腾出三个特级房间,将杜拉、布朗、露丝隔离开来,分别诊治。出于对约克逊的尊重,伊莉莎白亲自临床,为这三个生活在大富豪家却遭遇死亡之神突然袭击的伤者诊断。按中心规矩,约克逊和他的一帮佣人和保镳,只能在走廊的长沙发上心急火燎地等候诊断结果。
没等多一会,一个女医生从病房里探出脑袋,朝约克逊招招手,轻声说:“请你进来,有话要说。”
约克逊赶紧走过去,进了房间,伊莉莎白调整一下大口罩,眨眨眼睛,指指布朗,冷静地说:“他想和你说话。”
约克逊连忙将耳朵贴近布朗的嘴,急切地说:“布朗,好儿子,有什么快告诉爸!”
布朗微微睁开眼睛,张张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想伸手也没伸出来。约克逊猛地抓住他的手,悲伤地说:“孩子,说,快说,说什么都行。”
可是,布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的一切生命能量都已耗尽,拼足最后一丝力气,朝约克逊丢下最后的一望,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这最后的一望,明显带着对生命的极度眷恋,也表现出对死神的无比痛恨和无奈。当然,这些约克逊都不大经意,他驰骋商场五十多年了,不知看到过多少人的绝望和无奈,也不知看到过多少人在亏本、破产之后的愤恨、懊恼和垂死挣扎,心思和情感都冷漠了,全部基因也都麻木了。
但是,这一回不同。他分明看出,这位刚会走路就跟了他的孩子,对他丢下的最后一望中,分明还有一种遗憾和愤懑——他已过而立之年,仍然一无所能,一事无成,一无所有,突然间匆匆而去,归于尘土了。他本可以飞上蓝天,却因为他的自私和猜忌,这么快地下了地狱,就是今天下午,他还骂他“你回来找死啊!”身为人父,不如老牛有恬犊之柔情,却像老鹰对兔子,总有追逐搏杀之邪念,这哪是人类所应有,简直就是低级动物,哎,说干脆点,就是畜生之所为,怎不叫他羞愧、遗憾、懊恨?刹那间,约克逊的内心像受到电击一般,肥胖高大的身躯禁不住猛烈的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