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钢丝上硬是踩出大道来的伟大儿子而自豪。但这高兴和自豪丝毫也不能变成甘泉,供她浇灭心底深处那怨恨之火。他们父子俩今日的无比辉煌是以牺牲了她们母女俩四十一年的幸福欢乐为代价交换而得到的。在四十一个残缺的春夏秋冬里,母女俩十分需要父子俩,而父子俩始终无声无息。现在,父子俩辉煌无比,可以理直气壮地来看望她们母女俩,以表演胜利者的姿态了。他们会对她们四十一年的残缺生活和孤寂心境做出丝毫的补偿吗?不能!父子俩想得到的今天终于得到了,而母女俩失去的今天再也无法挽回!残缺毕竟是她们的残缺。辉煌到底是他们的辉煌。她们绝不愿意把自己的残缺扔进他们的辉煌之中。而他们的辉煌事实上也绝无可能像激光一样,把她们的残缺射穿粉碎,变成虚无,恢复成原始模样。
“算了吧!”南希看着庄园门外的华继业和秀磊,自言自语地说。“华继业,是你心狠而不是我。我们残缺惯了,而你们的辉煌才刚刚开始。你想站多久就站多久吧。只是连累了那同样残缺的女人了。我去睡觉了,明天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可是,她的脚下像生了根,怎么也拔不开去,只能立在那里,默默地看着窗外,心中像那不住的雨点,扑嗒作响。
窗外的滂沱大雨,毫无停息之意,一个劲下着,下着。
庄园门外的一男一女,一直不屈地站着,淋着。
黎明到来了。
大雨仍然毫无收敛之意。
站着淋着的男女照样毫无退缩之状。
窗内的女人也依旧立在地上,一动不动。
轿车里的女人一觉醒来,默不做声地走下车来,上前扶住了快要晕倒的华继业。
这种僵持局面伴随着大雨持续到黄昏,又从黄昏持续到黎明,再从黎明持续到黄昏。
这个一向傲气十足的男人,求人宽恕也显得傲气十足,真是秉性难移!南希靠在窗框上,疲倦的意识中禁不住冒出了一股感动。她终于支持不住,瘫倒在地。
此时,一辆美更美轿车开到了庄园门前,鸣了两声喇叭,见三个人依然不动弹,车门便打开了,走下来一位身材窈窕模样俊俏的女子来。她撑着大花伞走到三个人面前,大惑不解地问:“你们三个人怎么淋在雨里?你们是谁呀?”
华继业不吱声,他已昏了过去。秀磊也不吭声,瑟瑟抖个不停。玛甘捷琳想说什么,一阵雨水吹进她的嘴里,忙不迭地吐起来。
那女子很聪明,把伞撑到华继业的头顶,低头仔细一瞧,认出了是谁,急忙大叫:“妈妈,开门,快开门!我是业洋。爸爸,是爸爸在门口淋着,快不行啦!秀磊也不行啦!快开门啦!”
电子控制的有机玻璃栅栏大门终于发出“吱吱”声,缓慢地却是一点也不打咯噔地打开了。
华业洋背起华继业就往门里跑,秀磊和玛甘捷琳紧随其后,扶着华继业。南希也从楼里冲了出来,帮着她们将华继业背到了卧室里,脱下湿衣,擦干身子,换上干衣,又拿来预防感冒、伤风等针剂,给他注射了。再叫秀磊和玛甘捷琳在客房里换了衣服,打了预防针,拿来热牛奶和面包叫她们吃了,要她们好好歇着。母女俩就跑回卧室,侍候华继业醒来。秀磊和玛甘捷琳换了干衣服,急忙跑了过来,焦急地在一旁等候着。
华继业仍然昏迷不醒。除玛甘捷琳之外的三位女人眼里都噙着泪花。
时间无情地流淌着。外面的雨声开始变小,渐渐地听不见了。“哞哞——”,奶牛晚睡前的欢叫从牛房那边清晰地传进卧室来。
华继业终于睁开了略显浮肿的眼睛,有气无力地问:“我,我在哪儿?”
“爸爸!”业洋抓着他的手,激动地叫着。“你在你的卧室里。我是你的女儿华业洋。”
华继业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禁不住老泪纵横,哭诉道:“洋洋,好女儿,爸爸对不起你。”
业洋猛一下扑到他的身上,呜咽起来。忽然,她抬头转身,叫道:“妈妈,你过来!”
南希走了过来,业洋把她的手抓住,放到华继业的手上,破涕为笑,说:“爸,妈,你们好好谈谈。我想了41年了,就是想爸爸和妈妈和好如初。”
华继业紧紧握住南希的手,紧紧盯着她的脸,慢慢地撑起来,不说话,忽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两人相拥着,放声痛哭起来。
三个年轻的女人一旁看着,也泣不成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业洋惊喜地叫道:“爸,妈,你们看,雨停了,月亮出来啦。”说完,她健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