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靠法律吃饭的人走了。穆玛德琳正要下班,电话又响起来,赶忙去接。接了一个接另一个,一口气接了八十多个电话。接完电话,又去处理网上信息,一条条看啦,一直看了一个多小时,才舒口气,伸伸胳膊,踢踢腿,站起身来,随口吟咏道——
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星斗移。基因汉不可欺。政治强国际喜。
穆玛德琳现在真是满心欢喜。因为她的希望变成了现实。她的政治谋略再一次显示出威力和效果。刚才的电话和信息,全是各国各地首脑打发来的,几乎众口一词,称赞公开审理基因汉的案件深得民心民意,符合全世界人民的利益和愿望。纽卡顿言语非常响亮:真正体现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林士卓语带幽默: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明朝看谁还敢乱吵?阿弗沃克激情满怀:这下好啦,第二个基因人可以健康成长啦。特蒙多德用调侃的口气说:当别人倒下之后,你不一定也要倒下。但是,安稳觉最好睡个够。
睡安稳觉,全体地球人民都要睡安稳觉,阿琳也不例外。穆玛德琳自言自语,收拾好办公桌,拢拢头发,回到宿舍,吃些水果,又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看看床头的表,刚好十二点,倒头便睡。
尽管十二点已过,旁波宁还没有睡。他在和各国各地的警察部门的头儿们通话联络,谈的事情就一件——跟踪王彼得的录音录相资料应当慎重处理,请求他予以销毁。当然被他一口回绝。又请求他永远封存,成为历史迷案,也被他严词拒绝。再要他守口如瓶,才听到他比较客气的答复,可以考虑。这句话显然带着官腔,属于外交辞令之类,但他不得不如此说。他们是为国家,而我是为国际。一句话,各为其主。我得体谅他们,也得保卫自己。世界毕竟没有大同。联合国要协调八方,必须有八百种八千种业务本领和政治艺术。还得有八千种心机心眼。不为别的,只为和谐与和平。
二百三十八个国家和地区,都想只争朝夕,联络一直持续到凌晨五点半,真是熬苦。然而,心中因为节节胜利而倍感惬意,不想睡了,他索性脱去制服,从墙上摘下长剑,到客厅挥舞起来。
行云流水,高山仰止,风驰电掣,雄鹰展翅,寒光闪闪……
一个小时过去了,他收起剑,洗过澡,抓起一块面包,边吃边向办公区走去。
走进办公室,他丢下面包,抓起电话拨通了E国警察厅厅长邱尔提花的宿舍,问他工作情况如何。邱尔提花不好意思地告诉他,昨天傍晚接到指示,随即派人秘密查访,玛甘捷琳在她母亲家生活,除过每个星期六到教堂做礼拜以外,哪儿也没去,任何可疑迹象都没发现。她的嫌疑可以排除。
真的可以排除吗?他狠狠地摇摇头。
邱尔提花没有欺骗旁波宁,他的工作是踏实的,一点没有怠慢,也没有丝毫偷工减料,更没有因为保护本国公民的私心而敷衍了事。但是,他的结论大错特错,旁波宁摇头没有错。
玛甘捷琳的确呆在母亲家中,哪儿也没去。但是,她并不是无所事事。
那天,她看到公开审理基因汉的新闻报道,顿时手舞足蹈,连连叫好。一会,像疯了似地跑进她的房间,掏出手机打电话,说了好一阵子,跑出来,穿上白色风衣,疯疯颠颠地跑出去了。
她来到了教堂,见教堂的大门关着,转身走进门旁的一家福音书店,与两个身穿黑色道袍的人碰了面。
这两个穿黑色道袍的人,一个是地罕,化名为重见天日,脸部经过精心整修,完全没有了原来模样,而是一副清瘦高傲的样子。另一个是胡里奥德娃,化名为再得富丽,脸部也精心整修过,掩去了原来那种银荡风骚的样子,换上了腼腆骄羞的样子。
“两位,你们的指示我落实了,该给我兑现许诺了吧。”她靠近他俩,边翻书边压低声音说。
“这儿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地罕故作紧张地说。“你找个地方,隐蔽一些,咱们仔细聊。”
她二话没说,扭头就走,两个紧紧尾随。
七绕八拐,一连过了好几道街,来到了一条阴暗肮脏满是衣衫褴褛之人的街道中,玛甘捷琳一转身,一低头,钻进了一家炒面馆,就在大厅要了一个桌子,坐下等着。
地罕和胡里奥德娃左顾右盼之后,钻了进来。
刚坐下地罕就问:“这是啥地方,安全吗?”
“绝妙场所。”玛甘捷琳不容置疑地说。“叫化子集中的地方,人称乞丐街,当官的,政府的人,有钱有势的人,谁都不愿来这,可安全哩!参谋长,你有啥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