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战,她被剥夺了长城守将的身份后,就只能在天还未亮时踏上这道长城。
她有点理解曾经的逐流城城主失去了自己的领地,每天只能生活在暗处是什么感觉。好在长城的士兵仍然信任她,不像那个人,只能在大漠里徘徊,远远地眺望一眼自己的城池。
又是一次日出。
花木兰看着大漠,越来越亮的曙光在身后蔓延开来,而她的面前只有一片阴影。远处一个身影渐渐靠近,她逐渐看清楚了,是晨跑的百里守约,还背着负重背囊。
守约跑到她面前停下来,敬了个军礼:“队长好。”
花木兰略一回礼:“起这么早?”
“队长也是。”守约无奈地笑了笑,“我走了大半个月,怕他们进度落下了,打算连着带一段时间的训练。”
“辛苦。”
这句略显客套的话便是聊完了你走吧的意思。花木兰看到百里守约负重没卸,就知道他一会还有的忙。
百里守约再一敬礼,又很快跑远了。
晨光逐渐点亮了长城。起床号响,士兵们纷纷出来洗漱。公孙离也醒了过来,出门看了看,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她本能地还是有些畏惧军营。
四处张望半天,她看见远处城墙上站着个人。那人影略显瘦削,似乎是昨夜梦中毫不客气且无自知之明地把她踹下了床的花队长。公孙离抖了一下,自己跑去洗漱。回来再看,城墙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谁都没有想到,在庆祝又一年新科及第的宴会上,剑仙李白会不请自来。
长安城未央宫层层守卫没有人能拦下他,甚至没有人提前发现他。他仿佛踏着白云乘风而来,剑花一扫,轻轻松松落在献艺的舞姬们身后,好像这皇宫是他的后花园。
新晋士子一片窃窃私语,治安官狄仁杰大惊失色,紧急调兵护驾。而武则天究竟帝王气魄,波澜不惊,叫人为他设座。
李白也不坐,背着剑散步般溜跶了一圈,看到石阶上竖一旗杆,挂着一幅字,他轻声念了出来。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寻常的十个字在他唇齿间辗转,脱口而出时便自成风骨,这就是诗仙李白。静立一旁的上官婉儿默默看着这个人,她未曾想过,几年前惊鸿一瞥的身影,承载她全部少女情思的这个人,会再次出现在面前。
那个光华璀璨的人忽然转头望着她,笑得一派天真:“上官姑娘,这是什么?”
上官婉儿确定自己心脏漏跳了一拍,他知道我,他认识我,他记得我。
思绪千回百转也不过一瞬。大庭广众之下,上官婉儿只能礼貌回道:“下官日前偶得此诗,续成一绝句,又觉诗意欠妥。适逢今日圣后宴请新科士子,斗胆请各位替我一试。”
“哦?”李白转身看着底下的新科士子:“那诸位可有佳作?”
底下的进士都是青少年,谁人不识诗仙李白,没有一个人敢班门弄斧,立时鸦雀无声。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狄仁杰忽然站出来道:“李太白,这里是皇宫,不是你吟诗舞剑的明月天山,请你注意分寸。”
李白像个孩子似的立刻乖巧起来:“我有分寸,我相当有分寸。这不是看着今日大喜,特地带来了西域佳酿,想要献给圣后和诸位进士一同品鉴么。”
他取出酒葫芦,狡黠一笑:“可惜只有这么点了。”
武则天也不介意,示意宫人去取了来。李白又看了看那诗,话痨一样说起来:“圣后,我都给您带酒了,您不奖励我点什么?不然这样吧,若我续这诗好过在座的诸位,算是解决了您一件难题,那您也解决我一个难题可好?”
看似是打商量,其实众人都明白。以李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皇宫,以剑仙之名,以其在千百羽林卫间谈笑风生的胆量,根本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他的剑术,轻功,均无人能出其右。倾整个皇城守卫之力,都未必拦得住他。这时已经陷入了窘境,武则天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沉默半天的上官婉儿忽然开口:“无需好过在座诸位,好过我便可。”
李白偏头瞧去,只撞进上官婉儿一双深若寒潭的眸中。婉儿年纪不过二十,着一身窄袖官服,长发束起,衣摆随风晃动,人却站得笔直坚定,仿佛乱世中的一朵出水白莲。她话说得也豪迈,看似是为圣后挡箭,将矛头从天子门生引到自己身上来,实则暗含了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在座诸位,均不如我。
“姑娘请便。”
话音未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