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政.「情.」
他是性情无常的暴戾君王的琴师.说是琴师,倒不如说是被囚禁在精致牢笼中的金丝雀.都说士为知己者死,他的好友荆轲死后,他便发誓要为荆轲报仇.但事不由人.君王为了不让他旁生别念,便熏瞎了他的双眼.他的世界,从此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他叫高渐离.渐离二字,预示着他终将与重要的人别离.
那天,高渐离将铅灌进筑中,将那筑弄得沉甸甸的,想要借此刺杀掉秦王.他被叫到秦王面前,即使他双目失明,也能感受到那投向自己的凛冽目光.
高渐离缓慢而坚定地抬手拨弄着琴弦,优美的音符流畅地淌出.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荆轲的面貌,手上的力度骤然加重.一个不协调的音符弹出,与整首曲子的曲调极为不符.
“朕的琴师,也会弹错曲子?”
嬴政眯着眼随意一瞥低头不语的高渐离,语气中夹杂上一丝讥讽.他早已发现那筑的不对劲,知道高渐离在等待时机用筑来刺杀自己.
高渐离抿着唇,下定决心似的往前移了移,然后猛地扬起手中沉重的筑砸向嬴政.想象中脑浆溅开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因为高渐离看不见东西,所以脱手而出的筑斜斜地擦着嬴政的手臂落在了地上,发出砰的声响.
“你果真还是想帮那个荆轲报仇.”
嬴政缓步走到跪着的高渐离面前,带着帝王的骄傲与不可一世.他伸手扼住高渐离的喉咙,似乎下一秒就要将这个活生生的人扼杀于掌心.
“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为陛下您击筑了?”
高渐离抬起头来,用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眸定定注视着嬴政.他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紧紧攥着拳,指甲几乎要陷入皮肉之中.他知道,刺秦失手的结果,就是死.
“这么想死的话…朕就成全你.”
嬴政想要从高渐离的脸上看到恐惧,哪怕只是一丝丝的恐惧.然而那张白皙地过分的脸上,只有怨恨,恨得深入骨髓.他唇齿翕动,吐出两个铿锵有力的字来.
“斩了.”
高渐离死后,嬴政日日难眠.没了昔日里的琴声,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经常梦到一张沾满血的面孔——和高渐离的面孔相差无几.高渐离环抱着筑,幽幽的声音在耳畔荡漾.
“这仇,我定会报的…”
后来,嬴政得了疾病,不久便离开了人世.据说他离世前,怀中的是高渐离生前经常击的筑.
……
白婉.「念念不忘.」
李白是一介潇洒的剑客,他本过着坦坦荡荡的生活,却因醉酒在城墙上提了句欲上青天揽明月而被女帝武则天赏识.这天,武则天召见李白,同他商讨政事.出乎他的意料,武则天不仅是召见了他一人,还有一个散发着书香气息的女子.
她戴着顶宽大的斗笠,墨发如光滑的绸缎般披散在肩边.白皙的额前缀着鎏金的挂饰,狭长而漆黑的眼眸仿佛积淀了万千星辰.她穿一袭浅绿的锦袍,腰间束着的绸带低低地垂下,扎成了一个蝴蝶结.
她紧攥一支毛笔,那支毛笔的笔尖沾染着墨砚,显然不久前被使用过.她不像是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倒像是个饱读经书的学士.
李白怔怔地望着那身材妙曼的女子,心中竟泛起几丝波澜.他见过不少貌美的女子,可这女子却在他脑海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那女子轻飘飘地一甩长袖,悄无声息地跪了下去.一双星目微微敛起.
“上官婉儿见过女帝.”
清脆的嗓音将李白拉回现实,他也慌慌忙忙地跪下.他的那颗心砰砰跳个不停,女帝说了些什么他完全没有听进去.
原来叫上官婉儿.真是位奇特的女子.
退朝之后,李白仍然忘不掉那个叫上官婉儿的女子.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索性来到酒馆想要借酒消愁.几杯烈酒下肚,他已有了几分醉意,朦朦胧胧间看到一女子坐到了自己身边.
“是你啊.你不就是那个女帝很看重的诗人么.我很喜欢你的诗呢.”
上官婉儿扶正了斗笠,一脸平静地望着李白.李白虽然有些醉了,意识却很清醒.他认出来了,眼前这女子就是那个自己念念不忘的人儿.
“你真是…不同于李某见过的任何一位女子…李某见过就忘不了…”
李白朝着手心哈出一口热气,复清澈的薄荷色眼眸望着上官婉儿.语气间夹杂着戏谑之意.
“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