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盛世,长安。
当长安满城都飘满了梅香时,正是二月初。
家家门前点了红灯笼,新年的气氛尚未褪去,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强压住,却不扫兴,长安的雪美得出奇,与纷纷扬扬的梅花翩翩起舞,那场景,竟也是极美。
皇城本该是肃穆的地方,新年时四处却皆是欢声笑语,酒楼早已是门庭若市,两个男子倚靠着酒楼旁的一棵大树,一个魁梧高大,一个修长俊朗。
“听说,你又拒绝了女帝入朝为官的邀请了?”
带着轻笑与敬意的男声响起,声音豪迈粗犷。
倚靠在树干上的男子闻言,只是风轻云淡地一笑,眼眸间是一抹薄荷般清新脱俗的翠绿,笑容虽是浅淡的,更多的却是轻狂。
他的声音乘着一缕清风拂来,夹杂着刚入冬时的一分淡淡的凉意,语气里尽是不屑。
“谁要入朝了?当了官便是约束,谁爱当,谁当去。”
他静静地偏过头去,望着眼前修葺得整整齐齐的房屋,远处,一大片梅树林呈现出温柔的粉色。
于是,他眼中的锋芒也渐收了不少,薄唇边甚至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柔和的弧度。
“梅花开了…”
坐在树下的男子扬起浓黑的眉毛,不由得抬起头去默默地扫了他一眼。
“梅花开不开的,都无所谓吧?成天听你念叨着梅花,我依稀记得,女帝给你的称谓是‘青莲剑仙’,而不是‘青梅剑仙’吧?”
“青梅?倒是不错。”
男子竟有些满意地眯了眯眼睛,眼神里挑染上了几分向往,“说起梅,听说北夷的梅最为着名。”
靠在树下的男人不置可否地皱皱眉,一脸纠结地反驳,“梅花有什么好看的?听说北夷的公主倾国倾城,那才好看。”
树上的男子不说话了,只是沉默地喝酒,盯着远处的梅树林发楞。
似乎是感觉到这种寂静有些古怪,树下的男人撑起身子,抬起脸去乐呵呵地看向他,调侃地笑道:
“李白,你不觉得你该娶妻了吗?等着嫁你的适龄少女可都要排满整个长安了。”
李白静静地放下酒壶,似乎对方说到了一个戳他心底的话题,他的眼神骤然一片黯然。
仿佛一盏烛火,被风一吹,便灭了。
良久,他淡淡地抬眸,似笑非笑地答道:
“苏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在找人。”
“还在找啊?”
苏烈睁大了眼睛,受不了地摇了摇脑袋,拿起身边的酒坛子放在嘴边,豪放地喝了一大口,似有责怪地放低了声音,“你都不告诉我你找的是谁,否则我也好帮你点忙啊。”
李白眸色如静止的湖面,嘴角却是微微上扬。
“我还不太确定…”
他伸出手指,安静地在脚下的沙地上写字,他的字体潇洒狂狷,正应了那句“字如其人”。
苏烈一手拿着酒坛子好奇地凑了过来,眯着眼睛看着那片沙地,磕磕绊绊地读出他写出的那三个字。
“王…昭…君。”
听到这个名字,李白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用力攥紧了,导致呼吸都有些紧张困难。他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眼角瞥向一旁还在看着那三个字发呆的苏烈,淡淡地开口:
“你可认得?”
苏烈皱着眉,努力地思忖了一阵子,又反问,“这姑娘是在长安吗?”
“我不知道。”
李白伸手将沙地上的那三个字缓缓擦去,眼神清清冷冷,眼底更是一片如碧海般深沉的落寞。
“大概不是。”
他微叹了一口气,拂去名字的指尖似乎还带着不明显的温热感,一个小小的声音哀伤悲悯地在内心呢喃着:
否则…我在长安找了她这么久,她怎会依然杳无音讯?
“你且宽心,一个女子自有她的去处,兴许哪天就出现了。”
苏烈以为他还在为寻人的事情而烦恼,仗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声宽慰道,“现在正值新年,你要找人也困难。”
李白垂着脸,摊开了手掌,盯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发呆。微风轻轻吹过,耳畔满是梅树被吹得摇曳的簌簌声,他就这样安静地坐在那里,竟有一片粉色的花瓣飘入了他的掌中。
那一刻,他的心竟然有些兴奋紧张,就好像那个曾数次万次出现在他梦中的女子被他紧紧地攥在了手心。
他微微颤抖着手,又默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