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镝,字砺锋,张父名秀山、字正丘,是婺州颇有名望的饱学之士,也曾出外当过几年杂佐小官,因生『性』太过耿直,与蝇营狗苟的同僚们格格不入,便辞官回乡,一心耕读教子,他不拘一格、率『性』施教,决心要把儿子教育成卓越的文武全才。
他刚烈的『性』子也传承下来,当年为儿子取了这么个锋芒毕『露』的名字,是希望儿子像利箭一般锋锐,一往无前。
从小的教育中他也处处要求儿子坚强勇敢、宁折不弯。甚至不惜散尽家财,请来武师教授儿子弓马。这自然受到周遭人的嘲笑,因为有宋一代一向重文轻武,好好一个耕读世家偏要培养一个武夫,不是荒唐吗,乡人都笑他舍本逐末。
倔强的张老先生却不为所动,他对儿子的期许,岂是那些村夫愚『妇』能够理解。他年轻时最敬佩邻县义乌的前辈宗泽,文能安邦定国,武能上阵杀敌。可惜时运不济、光阴蹉跎,眼看自己的梦想无法达成,便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可喜儿子自小健康又聪慧,勤学文武,已是个智勇双全的好儿郎。因在州学中学绩最优,两年前经婺州知州赵与植举荐入临安太学。
临别前张秀山殷殷嘱托儿子要好学上进,早日有所成就。张镝也不负父亲期望,学业突出,年前已升入上舍,若舍考仍成绩优异便可有望授官了。可谁知因伏阙上书得罪了朝中大臣,不仅革去了学籍,连『性』命都差点不保。眼下虽侥幸得生,但临安眼看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下一步该去哪里呢?
正当思索,许小娥开口说道:“昨日遣张叔往家里报信,只道官人殁了,他不知官人大难不死,到得家中,怕是要让公婆徒增悲伤!”
张叔是家中忠诚的老仆,两年来一直陪张镝在临安,他若将自己的凶信带到家里,家人一定是相信的,那时可见双亲会多么哀痛。张镝为人至孝,从来不愿让家人担心,家书都是报喜不报忧,自己串联上书的事家中并不知晓,甚至下狱后首先想到的也不是向家里求救,而是让许小娥带信给旧时好友。因此绝不能将这一噩耗带回去,必须追上张叔。
事不宜迟,二人略做收拾便带上简单行李出门,张叔早走了一日,倍道兼行才可能赶上。午时许从临安城南嘉会门出城,午后赶到龙舌咀码头雇了一只义乌人开的芦乌船,即刻开行,许诺船家多加船资让他快些,然而从杭州至婺州是逆水,风向也不定,晓行夜宿,走了三四日才到兰溪,在此地听说前两日大风不少船只受阻,耽搁在港口里。张镝二人心想,若是张叔也被阻住了倒有可能追上,可惜问了周遭并未找到人。
又行了半日,终于到婺州码头,问了几个船家,说确是有个报丧的老汉下船不久,往官道去了。张镝听后一喜,二人赶紧上路,走了半个多时辰,果见张叔提着伞,低头赶路。张镝夫妻二人上前相见,张叔惊讶过后自然欢喜无比,于是三人同行往家中去了。
路上张镝已想好了措辞,他暂时不准备将此次祸事告知父母,以免二老担惊受怕。便与许小娥和张叔商量,统一了口径,只说从学中告了假,想出去游学。张镝自然不会在家多待,若临安府知道自己未死,说不定又派人来抓,还不如离家来的安全。
到家拜见了父母,自然相见欢喜,张父听说儿子要出门游学十分支持,他说当年宗泽相公二十岁辞家外出游学十余年,学得一身本领、满腹韬略。我儿有志向也要学宗相公,将来出将入相。接着他又说起宗泽相公如何文武双全,如何大战金兵,如何壮志未酬,高呼“过河”而死。。。最后他总要补充一句,若当年高宗皇帝听从宗相公返回旧都,我大宋江山何至于此!说罢一声长叹。张镝在家时就经常听父亲说宗泽,每次他都恭恭敬敬的听完,尊重父亲的教诲。
这日父子俩谈论过后,说到张镝游学的打算,张父问他准备从哪里走起。张镝早已有了计划,几日前就想好了去处。于是正『色』说道:“父亲,儿欲往庆元府走一遭!”
“可是要去见你胡师傅?”张父问到。
“父亲明鉴,胡师傅上月来信,说数年不见,想念的紧,唤我早去相会。他还讲,近蒙庆元府尊赵大人荐举,得了昌国沿海巡检的差使。有了官身,颇不自由云云。。。”
张父听罢哈哈大笑道:“这个胡隶,还是改不了吹牛的『毛』病,自以为当官了,还特意写信来臭显摆!昌国是个什么地方?那是个破海岛,水匪遍地,谁都不愿意去,把个巡检送给了他,他还觉得得了便宜。说什么得了官身,颇不自由,能自由就怪了!”
他又敛容对张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