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每个男人都有一个轰轰烈烈的梦想,只是有的人目标明确,像张镝那样,可以将梦想结合到保家卫国、复兴社稷的大事业上,可以条分缕析,一一说个明白。也有的人对自己的梦想是朦朦胧胧,像胡隶那样,虽也想做番事业,但他只知奋力争取做上个小官,至于将来如何是没个方向的。经张镝点破,忽然发现自己还能做更大的事业,顿然从原本小富即安、沾沾自喜的状态中苏醒,又一次热血沸腾起来。
二人那日计议后,又连着商议了几天,定下大方向后,还需记下各种细节,确定各项计划步骤。然而,尚未来得及开始大刀阔斧行动,只在第一步上面就遇上了难题。
正如做生意需要启动资金,张、胡二人谋划的大事也得以钱粮为本。就算可以私下挪用几只船做海贸,但本钱从何来,货物又从哪里来?
师徒纠结了半日,胡隶猛拍大腿,道:“实在无法,便干他一票!”
“干他一票?”
“对,不如派兵剿个贼巢,收了缴获,当做起家之本!”
说来巡海缉私、追剿盗贼本来就是巡检司的职责,可是经张镝了解,近些年海上不平靖,大小匪徒、海盗多如牛『毛』,胡隶却一次也不曾进剿过。原因无他,武备废弛,兵少力弱。巡检司名义上有两百多兵额,实际能达到一百四五十就很不错。其中也就几十个弓手做些『操』练,略可一战,那些土军更不过是些应役的民夫,抓锄头倒比拿枪杆要熟悉的多。真要上阵只能充个人数、在后面吆喝两声。所以胡隶只是表面威风,其实出海巡视也就抓两个走私小船,或驱赶几个零星散匪,碰见大股点的海贼都不敢追。正因如此,也难怪胡隶想要剿贼需下这么大的决定。
要剿贼,剿哪里,怎么剿,都是问题。大贼剿不动,小贼又没肉,又想好打,又想缴获,可真不容易找。胡隶挑了些得力人手,四处探听,打算从中检个软柿子捏。
等了十几日,竟真有好消息传来,探子来报称三姑寨往东某无名小岛上有一伙盗贼,原有五六十人,大小船七八艘。前不久打劫了一只高丽船,因分赃不均,几个头目大打出手,死伤不少。火并后有落败的头目带了人逃走,加上打斗死伤,现今岛上至多三十几人。而那高丽商船却还停泊在该岛。
胡隶大喜:“此真天助我也!”
一面令三姑寨严密监视,一面让人去请手下各大小军头开会,佛渡岛上也派了人去,请该分寨指使前来参会。昌国巡检司官职虽小,所辖范围却很大,傍晚时分,各处头领才到衙中会齐。
胡隶在上首坐定,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严肃的挥了挥。说道:“府、县来文,称近来常有盗寇阻断海路,是我巡检司办事不力,若不能克期剿灭贼匪,便要向上呈文,问我等的罪责!诸位,当如何处置?”
胡隶说罢,堂下一片嗡嗡声,纷纷表示剿贼这个事实在太难为人了。现今国家危亡,盗贼趁机而起,很多大股匪徒比巡检司的兵力更强,只是官府的威信尚存,没来公开作对而已。
胡隶与张镝二人本就商定了计策,那所谓的府、县公文也自然是虚构的,不过扯张虎皮做大旗而已。请众人来只是要将既定计划付诸实施,又需避免兵卒们怯战反弹,便想出这样的法子。以府、县催促,上级问责,不得不出兵的理由,令剿贼之事势在必行。
胡隶抬手制止众人议论,开门见山道:“现已查明,三姑寨东有三十余匪徒盘踞,本官欲带兵进剿,诸位可有异议?”他把三十余人着重点明,意思是匪徒力量弱小。
堂下诸人听匪徒数量甚少,自然没有理由反对出兵,胡隶那些老兄弟更是跃跃欲试起来,他们本就多是亡命之徒,喜欢冒险,闻战而喜。
胡隶看众人的表现,还算满意,之少没有人未战先怯,也没人出言反对。
于是命令道:“各甲正、队正,回营点齐兵丁,检视武备,即日起不得告假、不得出营,做好战前准备。主寨人马各按本队,每队除一人留守,其余人明日寅时到校场集合,卯时前开拔。佛渡寨出20人,自往三姑寨去。未时前三寨合兵,在三姑聚齐!”各军头应诺退下,各自准备去了。
胡隶又叫来一人,姓朱名存铨,是巡检衙门的司吏,平日管一应文书,后勤诸事也由他『操』办。此人五十来岁,穿一身半新不旧的青布袍子,留一簇山羊胡须,典型的落魄文人装扮。看起来却不似寻常胥吏那般『奸』滑,大约是不太善钻营,才发配来这岛上的吧。据胡隶讲,这朱存铨有些古板,但办事还是认真的。这次出兵也可放心将后勤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