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箭靶已经立好,胡隶军中一名叫陈阿年的士兵率先出列,其所持的是一石力的强弓,百步之外连『射』十箭,十发皆中,且八中红心。宋时试『射』,百步外以一石弓六发而三中为一等,二中为二等,一中为三等,若以此为标准,陈阿年的『射』术已在上等之上。为此,胡隶手下士兵都发出欢呼。
何绍基以下老兵,以李奇『射』艺最佳,他也不言语,取过陈阿年刚『射』过的那张弓来,试了试力道,轻巧的拉满又放回,似乎手上的只是软绵绵的面筋,而不是百余斤劲力的强弓。不过他也没要求更换强弓,撇撇嘴,便取箭直『射』,他『射』速极快,而且左右开弓,倏忽间飞出九支箭矢,全都稳稳的钉入正中红心。
到此之时,高下已分,在场之人都已看出李奇『射』术远在陈阿年之上,场边一大帮的老兄弟们都已开始高声喝彩,昌国兵们则面有不甘的窃窃私语。但看李奇却忽然停了下来,似乎不愿意就这么将最后一箭轻轻巧巧的『射』完了。
停了半晌,李奇忽然一箭对空迅疾的『射』出,只见校场外飞入一只小麻雀,刚略过校场上方,即刻被锋利的箭矢『射』得稀烂,远远的落在草地上。不一会,就有人将带血的羽箭和肢体破裂的麻雀尸体捡回来。
胡隶由衷大赞:“好『射』术!”
李奇丢下弓箭,拍拍手,对胡隶微微拱了一下手,仍回队列中去。
第一回合,可以判定老兵获胜,主要原因可能是弓箭手训练不易,而昌国兵即便训练勤快,也只有半年的时间,还没法练出真正的熟练弓手。李奇等人则是十余年前便作为宋军中的弓兵,后又征战数年,虽然在安南受俘虏十多年,但看家本事可算还没落下。
接下来比个人勇武,何绍基亲自上阵,对战褚世尧。
何绍基从兵器架上取过一把厚背长刀,拿在手上惦了掂,又从一旁拿过一副蒙着牛皮的沉重木盾,走入场中。背东面西、持刀拥盾,稳稳的站立着。
褚世尧惯用一杆三十斤重的精铁长枪,轻巧的拎起,起手舞了一个枪花,枪缨翻飞,如一朵红伞。而后右手重重一顿,枪杆在地上顿出一个深坑,左手前伸,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何绍基侧盾,将长刀放低,往地上轻轻一指,算作答礼。
二人相距四五十步,齐齐小跑前出,而后速度越来越快,终于『逼』到近前。
褚世尧以一个太公钓鱼之势,长枪往面门直刺而出,如蛟龙出渊,凌厉异常,大开大合之际,也将空门『露』出。
何绍基重盾一挥,拨开枪尖,瞅准空隙、提刀就砍,刀势又快又狠,如惊龙泛狂涛。
褚世尧却原只是虚晃一枪,身体向右后灵巧翻转,后手高举、枪头已急落向下,直刺下盘,势大力沉,如铁牛犁地。
何绍基不退不避,轻轻跃起,拥盾便向前撞去,右手长刀则往回一撩,就往对方手腕割去,褚世尧又一翻转,回枪收势,二人错身而过,又齐转身。
这二人,一个似猿猴般灵巧腾挪,依托长兵优势,灵蛇吐信一般刺、拿、提、勾,又快又急。另一个则如猛虎般力沉势雄,刀盾配合的更是无懈可击,推山塞海一般格、挡、劈、砍,稳扎稳打。
褚世尧年轻力壮,何绍基沉着冷静,来来回回数十合,竟不分胜负。
胡隶张镝也恐伤了哪一个,毕竟真刀真枪,难免意外,便适可而止,叫停了打斗。
褚、何二人原本互不服气,经此一仗却真诚的互相夸赞起来,一个夸刀法精妙,一个赞枪术神奇。二人可谓不打不相识,有些惺惺相惜了。
第三场乃是列阵而战。二队各出百人,都穿黑衣。木质兵器上都层层绑上布套,内裹白灰,若被刺中或砍中,身上就留下白印,观者在旁监督,有白印的则淘汰下场。虽未必精准,但也接近实战。
双方都是刀盾在前、长枪在后,从百步外冲锋、撞击、刺杀,喊杀震天,时时传出人被击中的闷响痛呼。
堂堂之战,无人可以取巧,个人武艺也不那么管用,比的就是阵列齐整,号令严明。这方面,久未『操』练配合的老兵们显然吃了亏,他们虽然熟悉兵伍,但一百多人原本并非同一个建制,缺少磨合,况且做苦力十几年,阵列已经荒疏,再加舟车劳顿未及休息,结果自然比不过每日勤练的生力兵们,一刻钟后,老兵的阵线就被割裂,一个个被合击“歼灭”。
至此,三场比试两方都是一胜一负一平,可谓实力相当。
不过张镝清楚,这只是表面现象,老兵们在阵战中落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