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陈闵绘声绘『色』的讲述,张镝哑然失笑。多半年不见,这“龙王”倒学会说书了。
陈闵起了话头,也不按报告的程序走,继续讲他的故事:
“这黄庄主身上还真是背着大大的冤情。他本有个儿子,知书达理、诚朴敦厚。长到十八岁娶了媳『妇』,是东乡故交家中的女儿,也是贤良淑德、孝顺公婆,甚得两老欢心。一家人和和睦睦、其乐融融,真羡煞旁人,却不意天降奇祸,眼见得数月间家破人亡,乐极生悲。
事情发生在去年正月里,还要说到这黄家埠的一个无赖混混,名叫黄赖子的。此人不学无术,最好钻营,在那即墨城里自己贴上去做个白役,假借着衙门里的名头,整日价狗仗人势,在庄子里横行。某日这黄赖子嫖赌耍光了钱财,手头拮据,便来向黄庄主打个秋风。黄庄主作为族长,按辈分还是这黄赖子的本家叔叔,素来就看不惯这无赖的行径。不仅不借与他钱,还狠狠训斥了他一顿。
话说得罪谁也不好得罪小人,这黄赖子受了一顿数落,怀恨在心,就一心想着要来报复。不多久,真让他找到了机会。
原来是即墨城里新来了个蒙古老爷担任达鲁花赤,叫做巫鲁思,。这蒙古人是个『色』中恶鬼,每夜都少不了女人,并且还就喜欢玩弄良家有夫之『妇』,以满足他变态的恶趣味。为此专门找了些鹰犬走狗为他物『色』女子,这些走狗们还被人取了个诨号叫做“探花队”。
黄赖子上蹿下跳,在这样的事情上从来是积极的,也被赏脸加入了“探花队”里,领受了为蒙古老爷找女人的好差事。
而后,那黄赖子竟由此想出一条毒计,既要报复了黄庄主对他的言语折辱,还能让自己在蒙古老爷跟前立下一个大大的功劳。
正月初三,按习俗,黄庄主的儿子黄小员外陪着媳『妇』回东乡岳家,走在半道上竟被黄赖子带来的七八个“探花队”光天化日的劫了,黄小员外被一棒子打翻在路边沟里,小媳『妇』则被蒙了嘴丢进马车运到城里,一条棉被裹了就送进了达鲁花赤巫鲁思的狼窝。后来那小媳『妇』不肯受辱,一头撞柱子死了,黄小员外被打坏了头壳,又遭了冻,好不容易救活了,至今也还是眼歪口邪,嘴角流涎,胡言『乱』语,成了个废人了。
好端端一个家,死了一个,废了一个,三代单传的独苗苗眼见得是要断了根。黄庄主那是个凄苦,且又没法向官府去诉,见了谁当然是愁眉苦脸。
我初时还以为是他不乐意让我们借宿借粮,所以发问。他说不是舍不得粮食,是心里烦闷想死,又看看我带了千把弟兄,便小心的说出那不情之请,有意托我兄弟们替他报仇呢。大约也是晓得这不是啥容易事,不惜把自家那么大个庄子都许诺了出来。
看到他被打坏了脑壳的傻儿子,又听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出这么庄飞来横祸,可怜的!我最受不得这些,弟兄们也个个气的『毛』发都直了……”
“故事是好听,但也要长话短说,你这大半年在山东,总要挑重点的讲讲,旁的话在会后说也来的及!”
陈闵正说的兴起,堂中人也听得入神,张镝却不得不出言打断了他的精彩情节。中兴大会正开着呢,议程中还有很多正事,哪允许他这么说书一般讲。
“好,听总理的。那么,我说快点。”陈闵不好意思的笑笑,接着就言简意赅多了。
“后来咱老子带上兄弟们,出其不意就夺了即墨县城,把那达鲁花赤巫鲁思抽筋扒皮千刀万剐,又抓住那黄赖子也抽筋扒皮千刀万剐!
替黄庄主报了仇,他执意要把庄园家产送与咱,咱没要。那县城占下了也不好守,就学总理在海州那样,鞑子大兵来之前就撤出了。而今咱弟兄们占了胶西的一片海路,就在那向过往大商船卖认旗,三百两一面,价格不变,这多半年也卖了一万银子有的。”
陈闵有些得意,既替天行道,又“做生意”赚钱,想必总理定会满意的吧。
但张镝的脸『色』却似乎很不好看:“这就说完了?”
“说完了。”
莫不是前头说了那么长一个故事,后边寥寥两三句话结束,这虎头蛇尾的。更关键的是,陈闵在山东完全没有当初张镝所寄望的那样打出一番大局面来,竟仍旧做回了拦路强卖认旗的海盗路数,这当然让张镝很不高兴。
“呵呵,好嘛!”张镝没再多说什么,面上仍旧笑着,笑容里却总觉很有深意,让陈闵很是犯嘀咕。
陈闵退下,议程仍继续,接下来依次是海州姚大、东海瞿根,两人至少比陈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