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陈复,拜见相公!”
张镝派出了自己的大谋士陈复,足见重视。陈复不仅脸皮厚而且宠辱不惊,为人镇定,身边僚佐之中也唯有他能自如应对复杂的情况,进而才能撬动兴化军城内外的敌我军队,实现己方的战略计划。
陈文龙见到了面前的送信之人,看他有一点翩翩儒士风度,自称学生,像是个读书人的样子,与那些粗鄙野蛮的蒙古鞑子或者卑躬屈膝的汉『奸』走狗很不一样,不由的令人增添了几分好感。
此人不卑不亢,前一刻还差点被拉出去砍头,这一刻还能没事人一样彬彬有礼,且不说他是如何穿过元军重重包围圈进城送信的,光是这份沉着气度就可见这忠胜军底下有人才啊,陈文龙心里又多了几分信任。
“上茶,赐座!”
言简意赅,但以礼相待,说明陈文龙已经初步将这位泉州来的信使当成了自己人。
“学生奉我家将军之命,特来联合陈相公共抗北虏!”陈复开门见山。
“抗虏是自然,但不知尊客带了多少兵来?”既然要联兵抗虏总不能光靠一张嘴,要有兵马才行,所以陈文龙关心的是陈复带了多少援兵。
陈复却以手指自己脑门,轻描淡写道:“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唔!?尊客意欲以三寸之舌破敌耶?”陈文龙略带愠『色』,不无讥诮道。
“非也,我家将军早有成策,借在下之口,特来送与陈相公!”
“噢?是何计策?”陈文龙略收起不悦之『色』,洗耳恭听。
“弃城南走!”陈复轻描淡写说出石破天惊之语。
“弃城南走?”陈文龙腾的站起,刚刚压制下去的怒气更加强烈,他早已立誓与城共存亡,但这所谓的友军信使一来就让他弃城而走,要不是荒谬无知就是别有所图。陈文龙对眼前这个人刚刚建立起的信任瞬间一扫而空,他甚至怀疑此人是不是元军冒名,换一种方式来诈他出城。
“哼,无稽之谈!所谓破敌之策便是逃跑?陈某不敢奉陪,尊客请回吧!”陈文龙毕竟还有点涵养,没直接喊人把陈复拉出去砍了,已是留了点情面。
“呵呵!理宗学生、度宗状元、德佑枢密、景炎宰相,原来堂堂宰相竟是如此气度!”陈复似乎早已料到对方的反应,也不管主人家已经气得要赶他,坐着不动,反而言语相激。
被这一激,陈文龙反而不急着赶人,气哼哼道:“且看你有何话讲,若说的无理,休怪我翻脸无情!”
“不知相公可曾听过,盈亏有数、有舍有得!”陈复波澜不惊,摆出讲道理的架势,但陈文龙并不理他,也不答话。
陈复便自顾自继续说下去:“我家将军说,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相公若困守兴化军,虽看似保存疆土,然而被虏兵死死拖住,早晚城破,人地皆失……”
陈文龙皱眉,似乎在思索陈复所说的话,“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之语确实让他觉得有理,但他仍未改变据城死守的观念,反驳道:“生为宋臣,死为宋鬼,殉城而死,臣子本分!”
“相公误矣!古人云,死易而生难,一死了之自然容易,还能赢得忠臣殉国之美名,难的是在强敌之前活下来,而且要击败强敌。陈相公只想简单的殉城而死,却不愿尝试更困难的奋力抗敌,窃以为这并非忠臣的表现!”
“弃城南走,落荒而逃,就能算忠臣的表现?”陈文龙已经听进去了一点,但还有一点不服。
陈复微微一笑,知道对方的心理防线已经打开,可以把包袱抖出来了。
“相公稍安勿躁,且听我叙来,我家将军命陈某奉上“寸断”之策,必破敌军,若相公觉得有理便可依计施行,若觉得无理再处置在下不迟,到时既便将在下斩首,或者丢出城外送与敌军,悉听尊便。”
陈文龙微微颔首,脸『色』已然缓和,示意陈复继续说下去。
“相公可知,我家将军已提虎贲三万、水师二万,共五万强兵,随时可北上解兴化军之围,所以不来者,何也?”
张镝的万余正规兵力,在陈复口中轻轻巧巧变成了五万大军,吹牛还真是不用打草稿,不过这么一吹倒真把陈文龙唬住了。其实这话也还有几分可信,因为常规情况下要围困偌大的泉州,没有几万兵还真是做不到。
陈复这句话不仅说明了“忠胜军”兵力强盛,给对方吃一颗定心丸,还引出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何不破了敌人的城围,而要请兴化军守军弃城南走。陈文龙果然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