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有个县的乡居进士想要见您,还说是您的本家。”这些时日,张镝在泉州广招贤才,每天都有人求见,不过今日陈复送来的是一份奇怪的帖子,没见面就先攀亲戚。
“我的本家?”张镝从陈复手中接过名刺,看落款,原来是五大家族中张家的大爷张崇仁,张镝正打算拿他们开刀,此时见了算什么意思?
“你就回他,说我今日不在衙中。”
陈复下去不久,又回来禀报,“主公,人已经打发走了,不过临走还留下来一封信。”
“呵呵,你看,还真是大方,五大家要送咱八千担军粮,还同意减租减息,要捐资支持我们开展全民识字,还要协助州县编牌甲、练材勇……”张镝拆信来看,边看边跟陈复念。
“怪事!这些豪强一夜之间都转『性』了?”
“我们发动农民让他们不安了,这是要跟咱们妥协呢!”
“那他们可就打错了算盘!”
对很多人来讲,只要价码合适,总是可以妥协的,张镝的《中原各阶层之分析》也曾写到,各地的豪强地主是一个重要的摇摆力量,必要的时候是可以争取的,是可以慢慢团结改造的。但这次,张镝不希望妥协,因为这里是他想要深耕厚植的泉州,这里不适用任何权宜之计。
对于五大家族这样根深蒂固的地方豪强,似乎一时的妥协合作可以有看得见的直接的好处,不管是行朝还是北元,不都是在积极的争取他们的支持吗?
但这种直接的好处是建立在更多平民百姓的痛苦头上的,豪强们世世代代统治着底层千千万万蝼蚁一般的人民,大宋还在时他们喊着吾皇万岁,鞑子来了他们改口圣朝仁德,换另外的统治者他们也能迅速的说出好听的奉承话,就算张镝到了他们也可以言不由衷的喊一句知州老爷英明。谁上位他们吹捧谁,谁强大他们依附谁,首鼠两端只为保留自身的特权。
他们都是坐地鼎,可以通过投机获得稳固的人上人的位置,然而下面的老百姓的日子却丝毫未能改观,甚至更加苦难深重,压迫与剥削一代比一代严酷。
妥协,可以得到八千担军粮甚至更多,可以得到五大家族的让步,这似乎是一条更为便捷的道路。
但张镝不想妥协,不想为眼前的便利而养痈遗患。他要选择一条更为艰难的道路,团结百姓,消灭五大家族的强权!
……
“东翁,卑职已经把七个县都走过一遍,农民们热情很高,全都站在我们这边!”
“矿场和盐场的情况怎么样?”
“也有我们的人进去,矿工、盐夫们被压迫的最苦,更是一呼百应的!”
邵靳到泉州各处奔走了一遍,回来向张镝禀报,形势是喜人的。
“复公那边呢?各地的控状收了多少?”
“自主公下令为民申冤除恶,各县的控状就和雪片一般,单单举报五大家族各种恶行的就有四五百份!”
吊民伐罪,师出有名。五大家族做的恶行罄竹难书,那一张张控诉状就是明证,张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这些土豪劣绅,做惯了欺男霸女、残害百姓的恶事,更兼首鼠两端叛国投敌,在元兵南下时送粮输款,要是还放过了他们,简直天理难容!
……
“火候差不多了!”
“东翁真要对五大家族动手吗?”
“当然,这是一颗毒瘤,此时不果断割掉,将来后患无穷!”
“只是……五家兵强马壮,家丁、私属上万,势力不可小觑啊!”
“我又何尝不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尔!”
张镝不得不这么做,要么勾连五大家族失去民心,要么联合百姓铲除五大家族,他只能选一个。显然的,百姓才是他的基础,强敌在侧,若不能打牢基础,等着再被赶回海上吗?
只有挖掉五大家族的根,才能把自己的根扎进泉州!
就在五大家族聚议,千方百计想要对付新知州的时候,张镝也在紧锣密鼓的布置安排。
除了贫苦农民被鼓动起来反抗五大家族,矿场、盐场里也都进了自己的人。泉州几处铁矿、盐场本来都是官办,近两年才被豪族们霸占,其中的矿丁、盐丁多是过去的底层厢军、流放犯人之类充当,干的活是最苦最累的,自从林郑周吴几家豪族占据以后,矿丁、盐丁们的劳役更加繁重,而且彻底失去了自由。每天都有人生病、受伤、累死,也有侥幸逃出的。所以各家都在以各种不同的名目招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