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抬头看签押房门口,又惊又喜。
“啊哈,舜玉,真是你!?”
来的人是张镝曾经的太学同窗,至交好友叶李叶舜玉。
“砺锋啊砺锋,见你一次可真不容易!”叶李假意责怪。
“北虏虎视眈眈,不得不如此尔!”
“士别两年,砺锋兄已是封疆大吏了!”
“国事如此,我辈怎能不发愤图强呢?”
“以砺锋之大才,封侯拜相,理所应当,岂会久为池中之物!”叶李语中不无恭维。
但张镝听着叶李的恭维,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他感觉两人之间过去那种纯粹的友谊不见了,似乎中间掺杂了点什么。
当年他与康棣毅然南下,叶李却留在临安选官,那时候他们之间就第一次出现了某种看不到的裂痕。只不过人各有志,张镝并不介意这样的分歧,在他心里,叶李仍旧是最好的朋友之一。但今日再见,他隐隐觉得叶李的眼神里藏着点什么,藏着点让他担心的东西,他担心这段友谊或许要到此为止了。
“封侯非我意,但愿宇内清!北虏伐我国家,杀我人民,而今我辈之职责,自然要驱除胡虏,恢复朗朗乾坤!”张镝说的话乃是出于本心,他见叶李此番来一点也不像老朋友相会,倒像是带着某种目的,就先把基本立场摆了出来。
“孟子有言:夫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
宋室失德,先受制于辽,后受制于金,复又受制于元,苟延残喘三百余年,气数已尽!”
叶李引用了孟子的话,所谓国必自伐与宋室失德、气数已尽之语,是赤『裸』『裸』的把外族侵略偷换概念成了正常的王朝更替。
张镝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下一步叶李会讲什么,无非是为北虏开罪,说明赵宋灭亡乃是天意之类的。看来自己的这位至交好友是真的投靠了北元。
这让张镝痛心而又恼怒,语气也不免变了,正『色』说道:“宋室失德,但百姓何辜?贼虏南侵,杀人何止千万,其暴戾残忍无异于嗜血豺狼,我三千年华夏,岂容此禽兽辈占据,满地腥膻!?”
张镝固然对宋室已不抱希望,但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禽兽一般的鞑虏肆意毁灭数千年的华夏文明。
对于蒙元的杀戮与破坏,叶李也知道这个地没法洗,也洗不干净,吞吞吐吐着说道:“鼎革之际,生民受秧,在……在所难免,但当今皇帝仁德,禁暴止杀……”
“当今皇帝?”张镝的眼神凌厉,真没想到,两年不见,昔日那嫉恶如仇的有志青年,今日竟能如此心安理得的把令人痛恶的异族虏酋称作“当今皇帝”!
叶李被这眼神『逼』视,有些不敢抬头,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砺锋可还记得咱们当年弹劾权臣贾似道,如今贾氏已成枯骨,但国事越发糜烂。且看当今行朝,『奸』臣当道,犹过于贾氏之时,听说连陆秀夫那样的忠正之人也要被陈相公贬出行朝了!”
最近小朝廷一路南逃,陈宜中却一路都没忘了争权夺利,因陆秀夫在朝直言冒犯,陈宜中竟指使言官弹劾,把陆秀夫贬居『潮』州居住。小朝廷只知内斗,不思进取,这是张镝最为深恶痛绝的,叶李想以此相激,劝张镝“弃暗投明”,但张镝又岂是这么容易随风而倒的人呢。
双方陷入了一阵沉默。
张镝的沉默是言尽于此,没什么话好说了。
叶李的沉默则是趁热打铁,不管成与不成,都摆明了吧。
“宋室已成一叶破船,砺锋文武之才,何必与之俱沉呢?如今大元皇帝下诏,封你为昭勇大将军、闽广都督兵马招讨使、兼提举福建广东市舶,比起宋廷庸君『奸』臣,大元皇帝雄才伟略,知人善任,砺锋若能转投明主,必能一展报复,总好过于屈居『奸』臣小人之下……”叶李不再卖关子,一股脑儿将劝降的意图说的明确,还从行李中取出一封信筒,双手呈给张镝,不用说,里头肯定就是元廷册封他的圣旨、文书。
张镝无动于衷,并不伸手去接,也不生气反驳,只是淡然而决绝的说,“叶先生请回吧,张某还有公务,恕不远送了!”
“叶先生”,这么礼貌而又生分的称呼让叶李一愣,这表示,虽然张镝念着昔日的旧情,没有给他难堪,但也不可能接受他的劝告,而他们的旧情也到此为止,今后就形同陌路了。
叶李无奈,欲言又止,但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
陪同在座的邵靳知趣的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就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