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差点就丢了。
差点。
泉州官府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回『乱』没有准备,回坊中涌出的上万『乱』民把大半个泉州搅成一团。他们疯狂的杀人,疯狂的破坏一切。一开始似乎只是为了泄愤,但很快在三旦八和其他阿訇们的指挥下有了更明确的目标,他们冲向最近的西城门,想要占领这一面城防。
何绍基花了一点时间才判断出叛『乱』的回回们是什么意图,紧急的调兵遣将加强西城的防守。
在此之前,『乱』回们的企图差点得逞,因为城楼上的守军兵力严重不足,只有两队正兵不到三百人,就算加上附近驻屯所陆陆续续逃过来的材勇,守兵总数也不到五百人。
但叛『乱』的回回将近一万人,狂暴的第一轮攻击就让西城的防守摇摇欲坠,只需要再加一点点外力或许就撑不住了,好在『乱』回的后方不断有官兵赶到发动攻击,让叛『乱』者无法集中力量。而且原计划里应外合的赛甫丁在港口方向遇到了麻烦,五艘炮船的顽强阻击拖住了赛甫丁手下大量兵力,加上从东南方的港口到西城有比较长的距离,城外『乱』回无法迅速的投入攻城。
于是,在一开始的狂暴攻势后,上万名『乱』回与守军在西城门楼下陷入了胶着。
这给了何绍基从容部署的时间,从全城聚集起来的兵马通过城墙运兵,迅速的压向城西。城内则层层设置街垒,一步步压缩叛『乱』者的空间。不久后,铳兵队陆续就位,炮兵营也往西调集。
火器才是这只军队真正的杀手锏。
假如『乱』回们曾经在蒲寿庚的手下做事,那么应该能够明白那黑洞洞的铳炮意味着什么。不知道也没关系,很快就会知道了。
冲锋,在街垒前的炮火中戛然而止。『乱』回们终于品尝到了铁与血剧烈交融的滋味,炮弹与铳丸的炽热,终归要浇灭他们对宗教的狂热。
死亡,唯有死亡能让他们清醒。
激烈的铳炮声中,『乱』回们恢复了原形,求生的欲望战胜了虚无的信仰。他们溃逃、痛哭、求饶……
还剩下为数不多的死硬中坚,不自量力的想要顽抗到底。
“为安拉而战!”
“安拉!”
三旦八和其余的阿訇们鼓动了最后一批狂热的信徒发起『自杀』式的冲锋,但距离街垒还有几十步,就被密集的炮火打成一团团的碎肉,发『射』散弹的蟾式炮喷『射』出铺天盖地的弹雨,将前方百步以内的范围清扫一空。随着肉体的支离破碎,不知道他们的灵魂是否还完整,还能否升上天堂找到他们的真主?
从午后到傍晚,这一场叛『乱』和平叛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半天时间,战局逐渐明朗,至少州城是保住了。
“稳定是压倒一切的政治任务!”何绍基又想起总理临行前的这个嘱咐,但总理前脚刚走,后脚就发生了规模空前的回『乱』,简直让人急火攻心,怎么对得起总理的信任啊!
何绍基断然下令,清剿余贼,除了困死在西门的『乱』回,未参与叛『乱』蕃客回回也无法幸免于难。一队队士兵冲入回坊,见西域人就格杀勿论,不少高鼻深目者被误杀。战争面前,人命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廉价。
『乱』事刚起的时候,狂暴的『乱』回们一路屠杀了好几万无辜的汉民,残忍杀害了上千名驻守的正兵和材勇。
现在,该轮到他们接受相同的命运了,『乱』回们再也翻不出花样,既冲不出官兵严防死守的城门,也突不破重重叠叠的街垒,只能像猪狗一样接受屠戮的命运……
这一次不能再心慈手软,斩草就要除根!
在东南方向的港口,曾响起一阵阵的炮声,那只能发自留守的中兴炮船。
何绍基预料港口也遭到了『乱』回的攻击,刚开始自顾不暇,没有余力去救。等到城内局势稍微好转,他便腾出手来派遣了整个骑兵营前去支援。
骑兵营刚从南门出城,忽然就望见港口方向高高腾起一团黑烟,并伴随着震天动地巨响,那显然比单纯的炮火要酷烈很多倍。
走到半程,又遭遇了『乱』哄哄的好几千『乱』回,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汉人的亡命水手。
已升任骑兵营营将的赵奋一马当先,流星般窜了出去。连珠三箭,立刻毙敌三人,跑在前头的『乱』回们纷纷骇然。五百骑兵踏出巨大的声势,令十几倍人数的贼人们心胆俱寒。
赛甫丁知道自己的这场豪赌已经输了,宋军既然有余力派出骑兵,那么回坊里的同胞显而易见是败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