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元将玉圭失领兵三万在密州城外追上了山东红巾主力,大战过后,号称拥众十万的红巾们溃不成军,五万余人被俘,不论男女老少全被玉圭失下令斩首,流血数十里。山东红巾元气大伤,接着又在胶州、即墨等地连战连败,残部往东奔窜,一部分散入胶东的丘陵群山之中,大约只能落草为寇,另一部分乘船下海往外岛逃遁,或许就得做海盗去了。
济南城内,山东道宣慰使阿巴赤和阿速军万户、统军使玉圭失等人弹冠相庆。不到一个月,尽破山东红巾主力,这功劳稳拿了。不过胶东的沿海和山区仍有余贼未靖,尤其是红巾贼首周黑炭、陆十千之流尚未逮住,仍旧是个不小的隐患。
玉圭失对此想出个禁海围山的法子来。
一面在潍、密、登、莱、胶、宁海州沿边稽查,派海舟巡逻追捕。海边居民则一律内迁,防止『奸』滑之民与海上红巾贼相勾结,海上红巾失去根基,要么流窜它处,要么束手就擒。
另一面在胶东各州县部署重兵,设卡封锁山区出入要道,令各山分散的红巾无法勾结,并且丧失补给,用不了多久就会不战自败。再以精兵入山清剿,逐个击破,山中红巾也不足为患了。
这个计划需要大量的兵力,除了玉圭失自己麾下三万人马,阿巴赤手下的山东道屯田万户军两万多人也要往东调集。总共五万大军,可以布下天罗地网,不管山上的还是水下的红巾贼,都要让他们无路可逃。
玉圭失和阿巴赤联名向皇帝上奏,表示山东红巾已经平定,只剩若干余孽远窜山海,不日即可克捷!
胜利差不多是板上钉钉的事,提前给皇帝报个捷、表个态,这是应有之意,为圣上解忧嘛!
但几天后,大都来的圣旨却给济南的大小将官们泼来一大盆冷水。
“即刻班师,北上直沽!”
玉圭失正在胶东前线部署“围山禁海”的战略,收到济南催过来的消息,一下子懵了。
给皇帝的奏疏明明白白写了红巾余贼尚未全灭,还在清剿之中,甚至简要提出了自己战略部署,满以为会得到皇帝的赞许,谁知道皇帝二话没说直接就让自己班师,这不合理呀!
玉圭失心急火燎的赶回济南,打算与阿巴赤商量一下,是否再次上书向皇帝申辩一下。山东的大火虽然灭了,但是余烬犹在,此时退兵必然余火复燃,岂不是前功尽弃吗?
阿巴赤面『色』凝重,无奈的说出了他的见解。作为山东东西两道宣慰使,不止管军事,更兼管政事,阿巴赤对北边的事态自然了解的多一些。
前段时间运河的漕运就断了,听说漕舟一到直沽,人船就都被扣留,阿巴赤也多少知道了一些异常,但他正忙于围剿境内的红巾,并未对北边运河上的异样引起重视。有人传回消息说宋军大举入寇,已经把直沽一带占据了,这更被阿巴赤当做无稽之谈,或许几个『毛』贼打着宋军的旗号闹事是有的,但说宋军大举入寇,那就是大大的笑话了。
没想到,这个无稽的传言越来越像是真的,皇帝下旨,对他们剿灭山东红巾的事并没什么抚慰嘉奖的话,却直接的让阿巴赤移师直沽,这说明直沽确实出了事。接着对信使们的反复盘问也基本确认了一个事实,宋军确实阻断了运河,占据了直沽,确切的说是占据了直沽西北的杨村驿,还在那里把朝廷的大军打了个大败!
也就是说,玉圭失别无选择,只能北上驰援了。
山东就要前功尽弃了吗?
这是没办法的事,皇帝也很为难啊!
漠北打仗牵制了几十万人,江南打仗也牵制了几十万人,江淮和山东的红巾贼再来烧一把火,大元虽然强盛,三线作战也免不了气喘吁吁。直沽的事一出,更变成了四线作战,但各地的兵马要么路途遥远,等赶回来黄花菜都凉了,要么距离不远却自顾不暇,像江淮、山东,能挡住红巾『乱』贼的蔓延就不错了。
那么眼下只能动用中书省的兵马了,中书省偌大的地方,其实只有不到二十万卫戍部队,大部分也都调往漠北前线。而且这些兵马也不可能尽数调遣,重要的州县关口总要有人驻守。算起来目前皇帝所能动用的也就十来万人马,还包括抄思和库禄满败坏掉的近两万人,如果除去玉圭失的三万人,那就只能用皇帝的御林军了。现在山东大体已经平定了,不用玉圭失的人马又能用谁?
毕竟胸口痛和胳膊痛比起来,总是要先顾着胸口,直沽——杨村驿的宋军就像一枚硬刺,扎在皇帝的胸口上,让他食不甘味、寝不安席,必欲除之而后快,在此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