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龙县(碙洲),从福建来的三万大军齐聚于此,让小小的海岛几乎变成了红『色』的海洋。马、步、铳炮三军整齐排列,气势恢宏,港口外还有数百艘巍峨的巨舰,炮口朝外,静静地停泊着。
行朝的军民们本来因为这支强军的到来而惊恐不安,但当张镝牵着皇帝的手出现在众人跟前的时候,军民们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长山侯是忠臣,勤王救驾来了!”
“对,长山侯来了,大宋有救了!”
行宫前的空场上,张镝指挥中兴军举行了盛大的阅兵,精兵气象,让行朝的那些七拼八凑的民兵义勇自惭形秽,同时又让他们内心涌起了一股热血,多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希望,胜利的希望。他们羡慕那些穿着整齐戎服,手持着精良的兵器,步调一致,训练娴熟的精锐士兵们,或许也会有很多人渴望着成为其中的一员。
被解除一切权力软禁在某处船舱中的张世杰,透过窄小的窗户看着行宫前的阅兵,看着那不属于他的辉煌,心里五味杂陈。应该有嫉妒,有恼恨,或许也有钦佩吧。
“陛下,大军的演习好看吗?”
“好看,好看,朕今天特别开心!”
“陛下高兴就好!”
临时搭建的观阅台上,张镝微笑着抱起小皇帝,面向将士们。
“万岁!万岁!万岁!”
数万将士,包括追随行朝的十几万百姓一齐高呼万岁,所有人都被这热烈的情绪所感染,残宋行朝许久都没有这样的热烈过了!
“唉……!”
观阅台下的陆秀夫不合时宜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些许忧愁,些许无奈。他是少数几个能在军民们的热烈欢庆中看出这背后意味的人。
在这盛大的演习和庆祝当中,有多少人是为了他们的皇帝而欢呼,又有多少人是为了皇帝身边的那个人?
甚至在三军高呼万岁的时候,台上的长山侯竟然就这么抱着皇帝接受了军民们的膜拜,是无心还是有意?
主弱臣强,大宋的皇纲捏在了谁的手里?
下来一个张世杰,上去一个更强的张镝,福焉?祸焉?
“长山侯可以做伊尹、霍光,我辈可无虑了!”身旁的开府仪同三司、殿前都指挥使苏刘义淡淡的言道,但显然有些言不由衷。
希望吧,希望如此,陆秀夫苦笑。
大宋还剩下几个像陆秀夫这样的孤忠呢?恐怕不多了。
千百万大宋的子民或许可以在穷凶极恶的鞑子跟前不惜去死,但在长山侯和他的中兴社潜移默化之下却很容易转变了立场。
大宋的结局,或许不会亡于鞑子之手,但是……
陆秀夫不敢去想那最坏的结果。
校阅后,人们的情绪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却有亲兵报上来一件突发的情报。
宋军刚刚丢了雷州。
这几个月一路南逃,行朝穿过雷州海峡从广东逃到了广西海域,驻陛于碙洲,原计划可以由此退守琼岛或者继续逃往占城国。琼岛与大陆之间隔海相望的雷州便成了关键之地。只有守住雷州,行朝才有可能依托琼岛上的海外四州(琼、崖、儋、万),暂且得到喘息之机,所以在退守碙洲的时候,宋军就派了广西宣谕使曾渊子守雷州,但不久前蒙元的广西宣慰使史格率兵来攻,宋军不敌,曾渊子丢了城池,跑回碙洲来了。到了行宫痛哭流涕,跪地请罪。
行朝的兵马孱弱,打不过元军本就是常态,张镝也懒得计较他丧城失地之罪,让他下去坐冷板凳就是了。
初掌朝权,还没有打过一仗,正好就以此立威吧!于是,张镝和蔼可亲的对小皇帝说道:
“陛下想不想看打仗?”
那语气就像是问一个小孩子要不要去玩泥巴。
“哈哈,要看,要看!”
“那就让为臣奉陛下御驾亲征!”
“好诶!好诶!御驾亲征咯!”
……
现在镇守雷州的是万户刘仲海,因为雷州城里乏粮,元军主帅史格亲自出外监督粮草,为渡海攻击琼岛上的海外四州做好准备。
中兴大军的炮舰很快兵临城下,船队中除了张镝的三万精兵,后面还跟来了数万名行朝的兵马,但他们不是为了打仗,主要是来见证中兴军的军威的。
“陛下请看,前面就是雷州了,有很多鞑子藏在里面呢!”
“伴伴说,鞑子很凶的。”
“不怕,看为臣把他们都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