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门蟾式炮陆续发出怒吼,暴雨般的散弹激『射』而出,弹丸穿越密集的枪阵,擦过长枪的枪头枪身,几丈长的枪杆噼里啪啦的震颤、碰撞甚至断裂。城门洞后数百名持枪的元兵纷纷中弹,筛糠一样的抖动、惨叫、倒毙……
前方一空,幽暗的城门洞都仿佛一下子透亮了很多。
机不可失,左卫第一营刀盾兵在前,枪矛兵在后,蜂拥入门。在城头猛烈的阻击下,前阵的步兵已经半数带伤,但是轻伤不下火线,伤兵们只要还能动就继续奋勇往前冲。
滴滴哒哒的冲锋号吹响,南面的侍卫亲军左卫和两个指挥的禁军共两万余人一同发起了声势浩大的冲锋,数百架云梯和鹅车、冲车、壕桥,各式各样的攻城器械都往城下覆盖。
“炮兵,轰击左右城墙,注意侧面火力掩护!”
第一炮兵营营将周天吉指挥数十门振威炮、虎威炮集中轰击东西两面城墙,为冲锋部队预热战场,提供远程支援。
“向四城发号,合攻!”
四面十六座城门收到信号后也都依次发动攻势,不过主攻还是在南面的广恩门。
元将李恒当然知道防守的重点在哪里,广恩门的城门都已经被攻破,堵门的枪阵被火炮打的支离破碎,五六百名最凶悍的中兴军已经闯入瓮城,铳炮齐鸣攻击瓮城城门。
“后退一步者死!”
“临敌刀枪不见红者死!”
“士卒退一人,全伍同坐!”
“退一伍,全队连坐!”
李恒所能倚仗的是手下上万名忠诚不二的本部精兵,以此组成了无处不在的督战队。元军督战队赶上南面城墙,高声宣布冷酷的军令,用无情的镇压和连坐的军法慑服士兵。
“孔遵!”
“到!”
“与我封住瓮城,再漏进一个宋兵,提头来见!”
“末将接令!”
此时翁城里正打的十分激烈,敌我双方数千人白刃相间,难解难分。
冲入瓮城的中兴军已有二千余人,防御的元军与之相当,广恩门一破,堵门的长枪兵被铳炮打散,但后面还有更多的元兵涌了过来,四五千人在径阔百余丈的狭窄瓮城内杀成一团。
中兴军势头极猛,侍卫亲军左卫第一旅的名头不是白叫的,女将祝英芝更是军中少有的强悍,瓮城内很快分出胜败的倾向,几乎要呈现出一边倒的架势。祝英芝率领亲兵杀出一条血路,冲破各种拦路的阻碍,直杀到最里头的瓮城城门,只要破了这道门,胜利就遥遥在望,他们就像锋利的刀尖刺破敌人的防线,后续的数万大军可以从他们撕开的这个口子上直冲到底一举破城。
瓮城城门比外面的金刚城门是要单薄的多,但也没那么好对付。李恒部下的元兵也显示出罕见的顽强,拼死挡在这最后一道防线后。
“后面的人,破门!揣火器的快上!半天不上来干什么吃的!?”
在祝英芝的骂骂咧咧中,后列的火器队里忽然上来一波人,奋力往前丢出十几个震天雷。
轰隆,轰隆……
火器队的大力士们丢出冒着火星的震天雷,顺势往地上一趴,就听见接二连三的爆炸响起。
中兴军的冲锋号吹得更急了,第一旅的胜利前进鼓舞了后续的将士们,数以千计的士兵从广恩门冲了进来。
……
危急关头,李恒令部下骁将孔遵前去封堵广恩门瓮城。
孔遵任军中镇抚官,为人最为狠毒,死在他手上的士兵甚至比死在敌人刀下的还要多。
“来人,上火油,快上!”孔遵一奔上广恩门门楼,就急令部下抬上几大锅火油。
城门上随时准备着硕大的铁锅,里头可能翻滚着“金汁”,有时可能是滚烫的开水,也有各式各样的油脂混在在一起的油锅,香油、灯油、菜油都可以,极端的时候甚至把人扔进去熬煮,是为人油。打仗的时候,这样的油锅往往统称为火油。这是很好的防御物,既可以烧滚了从城上浇下去烫伤敌人,也可以作为引火物,向敌人发『射』火弹、火箭。
孔遵又命令部下取来上百床棉被,在火油中浸湿,丢下瓮城,用火箭团团『射』击。瓮城四面顿时燃起熊熊大火,有不幸的身上沾了火油,连带着被烧成一个个火人,撕心裂肺的奔逃、翻滚起来。
这大面积的火攻让元军与中兴军都无差别的被烈火焚烧,浸油的棉被还在不断的往里扔,火势越来越大,浓烈的黑烟腾腾升起,几步外不辨东西,呛得人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