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潜在的叛乱者,乃颜做的有够失败的。
一方面他在领地上用并不高明的手段扩充兵马,另一方面又毫无顾忌的与叛王海都等人眉来眼去,大都的皇帝早已经注意到他,几乎全天下都认为他肯定要造反,只差在脑门上写“我要造反”四个大字了。
要说真想造反呢,那就不要前怕狼后怕虎,果断点搞起来。如果不要造反,那就夹紧尾巴做人,不要太引起上头的注意。
但乃颜偏偏没这个觉悟,他有野心,很想搞事,同时又瞻前顾后,缺乏足够的胆略,也缺乏临机处置的智谋。
一个人的才能配不上自己的野心,那是相当尴尬的。事情就这么扭扭捏捏的不明不暗,总处于将反未反的阶段。
那么没办法,张镝只能推他一把,箭搭到弦上,让他不得不发。
首先是让马越这样的商人侧面做工作,让乃颜相信,朝廷有动他的意思。接着又在元廷内部使力,把辽东的事提上议程,让军事威胁成真。一旦乃颜在这样的威胁下自乱方寸,再往他耳边猛吹一阵风,横一下心肯定就把反旗举起来了。
客商马越在乃颜的地头上已经盘亘了一个多月,几次要返程都被乃颜挽留下来。他也不是真想走,这次出关的使命都还没完成呢,也就半推半就留下来,继续给乃颜吹风。
现在乃颜对马越几乎言听计从,因为马越预测的事情无一不中,马越建议的事也总是行之有效。
连日里,乃颜都与马越等人在帐中饮酒畅谈,作为世袭的年轻宗王,乃颜的地位虽高却没有太多的见识,他最喜欢听马越叙说关于南朝的见闻。除了那令人欲罢不能的宋酒、白糖和百种宋货,宋国的别样风土以及那传说中威力无穷的火器都引起了乃颜极大的兴趣。
马越向乃颜表示,他与南朝那位掌握大权的大宋吴王有着不坏的交情。并且说,那位吴王与尊贵的乃颜王爷是一样的年轻,并且英明神武。这样的恭维让乃颜颇为受用,他显然对于自己的能力没有正确认识,不知道自己距离“英明神武”四个字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听说宋国有一支纵横海上的强大军队,马越让乃颜相信,只要能够向东一路扩展到海边,与宋国的海上大军联合,并不难打败大元朝廷的军队,甚至完全可以入主大都取而代之呢!退而求其次,至少也能割据辽东,成为真正独立自主的辽东王。
“我的王爷,您要知道,大皇帝已经老了,在他去见上帝(乃颜是景教的信徒,信仰的确实是上帝)之前,势必要为自己的太子去除隐患,像王爷这样强大而且年轻有为的一方之主,肯定是大皇帝首先要削弱的对象。”
在每日的饮宴中,马越重复的向乃颜灌输朝廷必然要拿他开刀的意识。
仿佛是印证马越的话,一名精疲力竭的哨骑跌跌撞撞的闯进帐来。
“大汗,不好了,朝廷兵马进了和林,已经把我们西去的道路都封锁了!”
“什么!和林!?”
乃颜听罢大惊,西面的先朝武帐和林是他与海都联络的必经之路,同时也是居于草原之中,震慑东西两面的军事要地。朝廷用兵和林,那意图简直是不言自明的,就是来针对他这样的潜在叛乱者。
北征昔里吉的二十万大军现在都已经南返,势必带来强大的压力。
屋漏偏逢连夜雨,前面的哨骑尚未汇报完毕,下一个斥候又急急忙忙进来禀报:“大汗,朝廷钦差已到东京府,持银符征召辽东役人三万户赴高丽从征,并要克期取齐军粮十万石,草料二十万束!”
乃颜脸色大变,这不是跟马越之前说的一样吗!朝廷的正招来了,光明正大的来削弱辽东的势力了。
“马兄弟,被你说中了!这可如何是好?”乃颜下意识的望向马越。
“王爷,现在很清楚了,朝廷在西边屯驻大兵,又在东边让钦差来征发人役,这是要压着您,用软刀子割呢!要是王爷不反抗,那么就一刀一刀的往下割,要是王爷反抗了,那就用西边的二十万大军来对付您!”
“薛禅汗就是这样对待成吉思汗的子孙吗!本汗岂能受如此不公平的欺压?”现实的紧迫性让乃颜无法继续犹疑,是时候做出那个早就想做出的决定了。
“王爷,辽东有控弦之士十万,何必受这样的窝囊气,就如马某所言,往东或者往南,攻略沈阳、辽阳、高丽,用马鞭向朝廷兵谏,用行动与大皇帝讲道理呀!”马越凭借乃颜的信任,关键时候继续煽风点火。
“好哇!本汗以斡赤斤兀鲁思的主人、塔察儿那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