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军的意图太明显,或许张镝本就没有隐藏他的意图。
两万多人渡河挺进,想静悄悄的似乎不太现实。
元军的反应不算慢,大营右翼的五投下探马赤军相继出动,以汪古、乃蛮等部轻骑为主,众达两三万人,另一部近两万汉军和契丹军步卒则推向白沟河西侧增强防御,试图切断渡河宋军的后路。
郭旭的骁骑旅以及第九、第十一师势必将离开大军主力独自作战,或许没有后援。
这是转进敌后的妙招,还是孤军深入的昏招?
张镝选择相信自己的将士们。
情报中,择板铺的敌人不多,大约蒙古人并没有预料到中兴军会突然冒险深入六十多里。因为这么做相当于自陷绝地,搞得不好就是白送几万颗人头。
六十里路不远,对于骑兵而言也就是两三个时辰的事,问题是如何在敌人的地盘上越过这六十里路,穿插到预定位置。
忽必烈收到五投下探马赤军总领官查剌温报告后,迅速的判断了形势,多年的经验总能让他在局势变换时正确的抓住时机。
根据情报,北进的两万多宋军骑兵中还包括了三千重骑,忽必烈认为那可能是宋军的骑兵主力,他并不知道,除了那三千重骑,另外两万人都只是骑马步战的龙骑兵。根据经验,骑兵一直是南朝的短板,两三万骑不是一个小数目,可见孤注一掷的意味。
忽必烈自然不允许在自己的后方留下这么大的隐患,立即命查剌温率领探马赤军二万余前往追击,又命汉将石高顺率领较为精锐的北征汉军步卒堵截西面河岸。其中五投下探马赤军和征北汉军都有相当的战力,如果仅仅堵截,肯定是够了。
忽必烈选择了以攻代守,御帐下最精锐最核心的薛怯军、秃鲁花军、武卫军都还没动用,因为他的注意力更多的聚焦到了东线。他接下了张镝打过来的一记左勾拳,用右手稍作格挡,同时也向对方打回一记左勾拳。
河盘驿,就是忽必烈的左勾拳。
河盘驿位于元军的左翼、中兴军的右翼,也是一个驿站,可见中原的驿路确实四通八达。
与择板铺一样,或者说河盘驿的位置还要重要几分,它是一个水陆联运码头,从此处往西,河水太浅,中兴军的小炮船和粮船都无法再前行,必须在此上岸改换陆运。
中兴军在这里建造了一处中转仓库,汇聚了数万石粮草。
经验丰富的元军斥候已经将河盘驿的情况来回摸了好几遍,基本能确定该地的兵力并不算多,应在两万以内,其中还有相当数量的运输辅兵。
就这点兵力,实在与河盘驿的重要性不相匹配,忽必烈甚至怀疑那是不是“狡诈”的张镝给他下的一个套,但几十波哨骑反复过确认过情报,宋军的防守兵力确实不多。
这是很大的诱惑,如果夺下河盘驿,元军乏粮的情况将大大缓解,而且能够反过来对宋军后勤形成致命的制约。
这完全值得一试,而且忽必烈认为完全可以做到。因为从河盘驿到柳林镇足有七八十里,如果不计渡河的时间,其实与魏庄的元军大营是差不多的距离。以骑兵为主的元军完全可以抢在宋军之前控制住河盘驿的仓库。对于缺乏机动性的宋军而言,绝难在如此长的防线上做到万无一失,元军即便攻击不利,也能从容退回。
针对河盘驿的攻势由皇四子、北安王那木罕作为统帅。那木罕曾和丞相安童一起镇守帝国北疆,但被漠北的叛王昔里吉俘虏了两年之久,直到数月之前才由伯颜率领的北征军救回。这曲折的经历并未影响那木罕的地位,反而让父汗忽必烈对他更为器重,此次让他节制武卫军和北征军五万之众攻击河盘驿,目的就是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
……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马粪夹杂着汗臭的气味,数以万计的战马在原野上敲打出巨大的隆隆声响。
如果从高空俯视,可以看到铺排了数里之广的人马,就如黑沉沉的一片乌云,从北向南,盖过了白沟河上那一汪浅浅的水。
宋军的哨骑看到这阵仗纷纷闪避,五人一组的斥候小队逐次退回,奔向大营汇报。元军的外围游骑则四面前出,追逐着,用骑弓猎杀那些落在后面的宋骑。
那木罕追求的是一个快字,从魏庄到河盘驿,七八十里路只用了不到一个上午。柳林镇的宋军大营尚未来得及反应,驿路上的宋军粮车也还没来得及隐蔽,数百石粮草很快成了元军的缴获,让那木罕旗开得胜。
那木罕与丞相安童登上一架高大的望车,眺望河盘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