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暮欢灵刻意避开自己,那毫无生气的眼神,白彦的心一阵一阵抽搐。
目送她走出白府,他也很是难受。
与受伤流血,全然不同的难受。
压抑的感觉紧紧包裹着他,他近乎窒息。用力呼吸,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管事的看看天『色』,又见暮欢灵一个人,走过来小声问:“要不要让两个人送少境主回家?”
白彦皱眉。
“不用了,还是我去吧。”
跟在暮欢灵身后,与她保持着十米以上的距离,白彦看着她走走停停。
他思绪万千。
今日和暮南秋一起去幻空界之前,他有过揣测,认为暮南秋借此要让他彻底断掉对暮欢灵的心思。
到了幻空界之后,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暮南秋就没有要把暮欢灵嫁过去的打算。
之前和幻空界几次交手消磨,幻空界能与须臾境四使抗衡的人越来越少,须臾境忌惮的无非是那边人数。今次暮南秋以协商婚事为由,又只带了一个人,幻空界自然没有几分戒备。
酒足饭饱之余,暮南秋提出切磋,白彦提剑迎战,和对方战将墨银打得难舍难分。
最后紧要关头,白彦出剑刁钻,对方来不及反攻为守,因此输了。
习武之人大多心高气傲,尤其是像墨银这样,在幻空界仅存的高手,更是不服,私下约战白彦。
于是白彦在一个无人之地,和墨银重新对决。
这次,白彦不再手下留情,剑剑直取要害,墨银很快败下阵来。
除去墨银之后,他才意识到暮南秋的意思。比起安抚,身为境主的暮南秋自然想取得更大利益。
墨银一死,幻空界受到重创,再也无力与须臾境抗衡。
只是……
在回来的路上,暮南秋少见的严肃,对他道:“吾知道你是男人,男人见不得美貌可爱的小姑娘天天追缠自己。哪怕你的心再硬,迟早也有被她捂软的一天。所以吾把话说在前头,吾不会将女儿嫁给你。倒也不是说你这身份配不上她,吾是担心她的安危。今日一战你也见了,身为须臾境得力战将,你武功高于其他三使,势必要比他们付出更多,危险也未知。若你真娶了欢灵,日后出战,有个三长两短,叫她如何?欢灵『性』子急,她十有八九是要随你而去的。”
白彦陷入沉默。
在暮南秋这番话以前,他甚至都还未确定自己的心意。
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觉得自己对暮欢灵的在乎,纯粹出于一种保护。
比如,担忧圆圆不在她身边时,杉荼出现。
又比如,她随口一句看起来好吃,他就给她做了蜂蜜烤鱼。
……
现在他清楚明白自己了心思了,可却也在这一刻,必须全部收起,再也没有展『露』出来的必要。
暮欢灵走得很慢,离棠屿小筑不远的地方,她没有进去。
忽然转身,朝小花园走。
她去到秋千架旁,手抚上重新缠绕过的绳索。
“暮欢灵啊暮欢灵,你还是别傻了吧……坚持下去,对谁都不好。成亲本是件高兴的事,可若你一味执『迷』,反倒会给他带去麻烦啊……”暮欢灵失神呢喃着,五指一拢,握紧绳索。
她的额头抵在上面,委屈苦涩的眼泪一颗一颗,顺着脸颊往下淌。
白彦看到她的背影在颤抖,极力克制住自己,用理智自我提醒着清醒。
过了很久,暮欢灵才又抬起头来,松开手抹抹眼泪,朝棠屿小筑走了。
白彦确认她已经彻底安全,转身,走到秋千架面前。
她握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些许她掌心的温度,绳子下端有一节湿漉漉的,不消多说,定然是她的眼泪。白彦心里沉得仿若被压上块石头,连叹气也不能够。他坐上秋千,握着她的眼泪久久没有说话。
次日一早,白彦从棠屿小筑前经过时,不自觉地放慢脚步。
记忆中的少女没有站在那熟悉的路口迎他。
或许以后她也不会在那儿迎他。
人真是奇怪,一旦确定一些事实,心就会变得敏感。
白彦阖目,很容易就想起暮欢灵朝自己奔来,而他侧开身体相让的场景。
若那时他便紧紧抓住她,是不是现在的回忆,便不会充满遗憾?
他重新睁眼,低声一叹。
“咦,二哥?”袁银宝的声音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