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多人盯着青莲出水,饶是霍子谦也已经是面红耳赤。还好柳七是女扮男装,身为仵作又见惯了别人赤条条无牵挂,是以面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否则霍子谦怕是也没脸见人了。 沈忘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向此刻已经空无一物的影壁墙,自己的身影便清晰地出现在影壁墙之上。 “那捧头判官,刚刚就是立于此处。”沈忘断言道,他看向霍子谦,尽量声音平和地问道:“霍兄,你刚才在房中,是否有听到什么怪异的声响?” 霍子谦此时已经从蔡年时结结巴巴的讲述中,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经过,脸色青白一片:“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啊……只听到一声得罪了,然后我的房门就被踹飞了……” 程彻脸上一红,下意识地往柳七的身后躲了躲。 沈忘点点头,绕到屏风之后,微微眯起眼睛:“也没看到什么?” “没有,我当时正在梳洗,脚也抽痛得厉害,压根没有多加注意。”霍子谦垂头丧气道。 “那……气味呢?你是否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柳七问道。 霍子谦苦思冥想了片刻,摇头道:“也没有。” 就在问询的过程中,从睡梦中惊醒的掌柜的也急急忙忙赶上楼来,看着碎了一地的房门吓得话都说不出来。春闱之前,登云客栈中居住的除了客栈本身的工作人员外,几乎皆是参加春闱的考生,这一番惊天动地的闹腾,几乎把所有人都聚拢到了霍子谦的房门口。 沈忘环顾四周,看着众人或惊恐、或诧异、或庆幸、或不屑的神情,突然问到:“我们之中,似乎少了一个人。” 朗月当空,照亮了孤身行在长街上的人影。那人的身形极为瘦长,若是不注意看,倒像是一束被丢弃在黑暗中的幽影。 再回到客栈之时已是深夜,院门紧紧闭合,门栓已经合拢,再想从正门进入已然是奢望了。不过,他也并不想大摇大摆的走进客栈,是以,他摸索着院墙,向紧邻着客栈的一条偏僻的胡同走去。 他将自己的脚步放得很轻,春闱在即,他可不想招惹巡逻的更夫,因此他比预计得时间到的晚了些。在胡同的深处,在房檐阴影的遮蔽下,他蹲下身,沿着墙围寻找着,手指在湿滑冰凉的青苔上划过,在一个略有些干涩的缝隙处用力一推。一块砖石无声地被推了开去,露出一段狭小的空隙。 他熟门熟路地又依次搬走了数块松动的砖石,一个狗洞大小的区域被清理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钻了进去。 缓步踏上客栈吱呀作响的楼梯,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间的门。房间里摆放着两张床榻,其中一张属于蔡年时,而另外一张,属于他。奇怪的是,这两张床榻之上竟然都躺着人,月影透过窗棱照射进来,冷涔涔地,将躺在他床上之人的面容照亮。 那人,的确有着令他嫉妒的好容颜,竟是说不清,究竟是月色更幽,还是他的容色更清。可是,那人为何会躺在他的床榻上? “沈忘!?”他怔了一下,不由地小声叫了出来。 捧头判官 (八) 随着他这一声惊呼, 房间中骤然灯火大亮,他就像一只被猛地丢到火中的青蛙,赶紧抬起胳膊, 遮住自己被晃得直花的双眼。 透过衣褶的缝隙, 他看到刚刚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沈忘,施施然坐起身,冲他露出一个极为温和澄净的笑。 “元朗兄,多时不见啊!” 文元朗终于低下了他傲慢而清高的头颅,他被众人围在中间, 抵死不肯说一句话。无论别人问什么,他都是眼观鼻,鼻观心,除了面相愈发清苦之外, 很难明白他心里究竟盘算了些什么。 霍子谦见众人都对文元朗的沉默颇为不满, 又起了菩萨心肠, 不停地给文元朗打着圆场:“元朗兄, 我们大家都知道那捧头判官不是你, 可是为了避嫌, 大家都交代了当时的所在, 所以你能不能……” 文元朗一言不发, 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地面,脸上写着两个字:不能。 霍子谦叹了口气, 又转而面向众人:“虽然我也不知道元朗兄究竟去了哪儿,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就凭元朗兄的人品, 他如此行事一定是有苦衷的。还希望大家给他一点时间……” “那捧头判官可不一定给我们时间呢!”易微不阴不阳地嘟哝了一句,在考生们中间引起一片叽叽喳喳的应和声。 “是啊, 元朗兄,我们大家都说了,你说一下也没有什么吧?” “哎呀,人家文家可是大族,能跟你们这样,人家问什么就答什么吗!那不得摆个谱,端个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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