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晏,你附耳过来,我有重要的任务要交予你。” 捧头判官 (十六) 残霞明灭, 水面浮光,一股浓烈醇厚的肉香从登云客栈敞开的窗户中飘了出来,将院儿外的几棵垂柳都染上了沉甸甸的异香, 不得不低下了脑袋。数名穿着正式的儒生们正聚在厨房外探头探脑, 却始终无法入内,因为人高马大的程彻正牢牢把守在厨房门口,一个人都不准放进去。 “至于吗!进去看看都不行!?”之前跟蔡年时为难的小团体又当先冲了出来,向程彻发难。 “我无忧兄弟说了,不行就是不行。等到猪蹄炖好了, 才能一个个放你们进去。”程彻叉着腰,回答得中气十足。 “左一个无忧兄弟,右一个无忧兄弟,怎么着, 他说得就是圣旨么!” 程彻气得满脸通红, 虎目圆睁, 却愣是憋不出一句有效的反驳, 这时, 他的身后响起了易微不阴不阳的讥讽:“哟, 这试还没考, 就着急进宫了?那你跟我们着急没用, 你得去求求东厂的大监们。” 这倒是明着讽刺三位儒生是即将入宫的太监了。自古以来,但凡朝代更迭, 亡国遗祸,儒生们往往会把原因归咎于女人或者太监。不是妖妃祸国啦,就是宦官当道啦, 总之就是没他们这帮朝廷肱骨,江山脊梁什么事儿。所以, 对儒生而言,最难以忍受的讥讽就是被嗤为女子或者太监。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对面的三人便像炸了毛的狮子狗一样朝着易微冲了过来。易微一直女扮男装掩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再加上身材纤长合宜,容色白皙俏丽,旁人只道她是个浊世翩翩佳公子,哪知道她这般娇柔的外表之下,颇有一番比肩绿林的悍勇。 冲过来的三个人,其中两个被程彻像拎小鸡崽一般一手一个提了起来,另外一个直愣愣地挥舞着王八拳气势骇人,却被易微一拳头打在鼻梁骨上,哀嚎着向后倒去,鲜血长流。 “那天就想揍你们了,谁料你们脚下抹油跑得飞快,适才忍到今日。”易微轻轻揉了揉打红的拳头,对地上捂着鼻子怪叫的儒生翻了个白眼。那日,眼见着这几个考生仗势欺人,她虽未出手拦阻,但心中早已有了计较,想着日后有了机会定要让这几人知道厉害。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倒是把新仇旧恨一并报了。 程彻赞赏的低头看了看刚到他肩膀的少女,少女的眼睛亮亮的,圆滚滚的眸子镶嵌在同样圆乎乎的小脸儿上,带着决不妥协的锐气与勇往直前的侠义,与养在深闺的大小姐绝然不同,倒颇有江湖儿女的万般豪情。 正想着,少女突然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还看!那俩人都快让你勒死了!” 两人目光相接之际,程彻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手上也下意识松了劲儿,两个被揪着脖领子喘不过气来的儒生从半空中掉下来,摔在流鼻血的同伴身旁,排列得倒也紧凑。 后赶来的蔡年时和霍子谦就恰好看到了这一幕。霍子谦这边厢腿还没好利索,就忙不迭地上去搀扶,倒是不负“霍菩萨”之名,蔡年时没有上去帮忙,他垂头看着狼狈不堪的三人,又抬头看向守在厨房门口的程彻和易微,嘴唇微动,无声地说道:“谢谢。” 三人在霍子谦的搀扶下,互相倚靠着爬了起来,为首一人哭丧着脸嚎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辱斯文,实在是有辱斯文!” 另外一人也跟着嚷道:“嗟来之食,不吃也罢!” 三人振衣挥袖,正准备离去,程彻却又倏地挡到了他们身前,长臂一挥,拦阻道:“不可,我无忧兄弟说了,今天这顿蹄膀,每个人都得吃。” “只听说过强买强卖的,没听说过逼着别人吃猪蹄子的!” 易微被他们唠叨烦了,斥道:“让你吃你就吃,哪儿那么多废话!” 三人登时噤声,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这程大个子看着骇人,但毕竟有理可讲;可这易公子……可是实打实能张嘴咬人的主儿,得罪不得。 于是,在程彻和易微的监督之下,整个客栈的考生们都依次进入厨房之中,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猪蹄膀,迎接金榜题名的好兆头。除了挨打的三人,其余众人皆是喜气洋洋,这就更衬得三人灰头土脸,狼狈非常。 厨房之中,沈忘和柳七将已经装碗分好的猪蹄一一递给喜笑颜开的考生们,又在他们周身洒下细密的香灰。 “这是什么呀?”有好奇的考生询问道。 柳七有板有眼地解释道:“此乃文昌阁中供奉文昌帝君的座前香,乃是二月初三的头炷香,最是灵验,洒在身上,自能保佑你文星高照,一举得魁。” 柳七平素便寡言少语,最是古板,听她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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