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微嘟起嘴,气鼓鼓地说:“哼,好嫉妒!” “清晏不也是你的同路人吗?”看着易微如河豚般鼓起的腮帮,柳七也破天荒地打趣道。 “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嫉妒的是大狐狸!” 少女们又发出了一阵柔软而莹亮的笑声,像是太阳投射在林间的光束,斑斑点点地缀满了沈忘的青衣。他面上的表情在阳光的渲染下,呈现出一种复杂神采。 她就像是一条义无反顾向着大海奔涌的河流,而他只是有幸途经她河道的溪流,她也许会为他放缓速度,但却绝对无法为他停留。而他能做的,便是追随她,托举她,注视她,成全她。终有一日,她会突破她贱籍的身份,超越她女人的枷锁,成为史书之上与宋慈比肩的人物。而他,只愿在墨色晕染的书页间与她遥遥相望,便心满意足了。 沈忘悄无声息离开了那片洒满阳光的树林,临行前,他再次转头,看向香冢所在的方向。刚才还言笑嫣然的少女们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徒留那一捧盛放的栀子花。 歧路冥婚 (十四) 裴柔停下手中的活计, 直起腰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小青河畔,聚集着数名正在洗衣的妇女。她们的年岁都比裴柔长很多,脸上或多或少都呈现着被生活与命运磋磨的痕迹, 裴柔是整条河上唯一的亮色。 此时的她正踩在离河畔稍远的一块石头上, 努力搓洗着弟弟领口的一小块污渍。她裹着足,此时小小的绣鞋已经被河水打湿,脚面也几乎都泡在了水里,石块湿滑,让裴柔看上去摇摇欲坠, 每一次用力的搓洗都会让她的小脚不堪其重。 “小柔啊!到岸上来洗吧,陪婶子们聊聊天!”岸上的一位大婶热情地招呼着她。 裴柔俏脸儿一红,柔声解释道:“婶子,等我洗完这些, 就去帮你们的忙!” 见裴柔推辞, 岸上的大婶撞了撞身边另一位上了年纪女子的胳膊, 压低声音道:“这裴家弟弟不省心, 天天吃喝嫖赌不说, 还小姐身子丫鬟命, 嫌弃近岸的水洗出来的衣服不干净, 逼着小柔重新洗过呢!” “那小柔就依他?” 大婶轻嗤一声, 摇头道:“这闺女性子柔顺,再加上爹妈也是偏心眼儿, 她能怎么办啊……啧啧,让人瞧着心疼啊!” “诶诶,我怎么听说, 小柔可是快要嫁人了啊?据说是攀上高枝儿了,是陈府的小子呢!”一位女子插言道。 大婶叹了口气, 神秘地环顾了一圈众人,小声道:“可拉倒吧,我倒是知道点儿内情,你们可别串老婆舌告诉别人啊!” 众妇女忙点头应承,大婶这才施施然开口:“据说啊,陈家小子的确是看上了小柔,咱们小柔的长相那也是十里八村儿出了名的端正,谁看着不稀罕。可那陈家可是高门大户,家里有着金山银山,怎么可能瞧得上脚夫的闺女?照理说,这婚事成不了,可那陈家小子偏偏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病,据说活不过三十岁,哪个好人家的闺女肯把孩子嫁过去守活寡啊?” 大婶把脑袋往众人之间垂得更低了,生怕河中洗衣的裴柔听见:“我听说啊,这裴家人有意把小柔嫁过去冲喜呢,陈家这边也松了口,两家正拉扯着呢……” “这你情我愿的,还有啥好拉扯的?” 大婶差点儿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你傻啊!这不得谈价钱吗!裴家那小子别看平时跟滩烂泥似的,到钱的事儿上可比谁都精明。他知道自家姐姐性子好,又与陈家少爷两情相悦,偏偏在中间横插一杠子,陈家不给到他要得那个数儿啊,他可不会让爹妈放人。” “什么混账玩意儿,把自家姐姐当猪肉卖呢?”众人尽皆面露怒容,同情地看向河中的少女。 河边的议论声早已顺着三月的微风,隐隐约约飘到了裴柔的耳朵里,少女的脸更红了,像极了一朵开在雪地中的红梅。小清河的水凉涔涔的,将皂角的泡沫轻柔地托向河水的中心,极快地打了个旋儿,向着下游飘去。 岸上女子们讨论的内情,裴柔作为当事人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她并不在意。她满心中想的念的,只有那个常年卧病在床的文哲哥哥。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珍她重她的人,也是她的命。 “小柔姐!”正在这时,岸上传来如林中雀鸟般清脆婉转的呼唤声,这明媚可爱的喊声被小清河的河水涤荡一番,带着潮湿的水汽涌入裴柔的耳膜。裴柔脸上骤然绽放出如花般娇怯的笑意,赶忙站起身,向着河岸边看去。 她蹲了许久,腿本就酥麻,这番又起得急了,头脑一阵接着一阵的晕眩,差点儿歪到河里。岸上的大娘婶子们看得焦急,雀儿更是心惊胆战,连忙紧跑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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