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彩,是有什么要事吗?若是能……”沈忘刚想偷个懒,补个回笼觉,一见柳七在侧,赶紧改了口风:“若是能办,我就抓紧办。” 花添彩的面上露出同情之色,道:“沈大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那黄四娘找来了,在衙门口等了一上午了,小的便进来问问,要不要见她?” 沈忘和柳七对视了一眼,皆对黄四娘的到来感到不解,沈忘唯恐南氏兄妹一案还有什么隐忧,赶紧道:“速速请进来。” 不多时,花添彩便领着黄四娘走进了县衙大门,黄四娘冲着沈忘和柳七施了一礼:“民妇黄四娘见过沈大人,柳仵作。” “可是案子还有什么不妥?”沈忘也不抻着,赶紧问道。 黄四娘一怔,红脸膛上露出爽朗的笑意:“当然不是,沈大人断案如神,咱们济南府的老百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哪还能有啥不妥的!” 沈忘也被那笑容感染,唇角松弛下来,笑道:“那你今日来是……” “沈大人莫不是忘了?” 沈忘一愣:“忘了什么?” “您请我做官媒婆的事啊!” 身后的柳七轻声笑了,附和道:“确有此事。” 沈忘这才想起来,那日堂审之后,自己确实对不畏豪强、有话直说的黄四娘起了招徕人才之心,正逢县衙中人员紧俏,沈忘也笑了起来:“以后可不能喝酒了,的确误事,竟是把此事都忘记了。黄四娘,你愿意来做官媒婆吗?银钱不多,活儿倒是不轻快,但是不耽误养家糊口。” 黄四娘哈哈大笑,腮上的肉一抖一抖,极有节奏:“大人说笑了,民妇不为了钱,而是为了大人这个人。” 抛下一连串的笑声,黄四娘察觉出了自己言语中的不妥,赶紧补充道:“沈大人为民请命,是个好官,在你手底下做事,腰板儿挺得直。只是不知,民妇现在还来得及吗?” 沈忘被人当面赞扬,眸子里皆是明快的笑意:“求之不得,我替柳仵作应下了。”他长眉一扬,声音中多了几分严肃与郑重:“只是有一点,若是今后,你还有想要帮助保护之人,无须铤而走险,只要告诉本官,本官——绝不推辞。” 黄四娘抬起头,敛去了盈在面上的爽利笑容,取而代之的则是满目动容:“民……属下遵命!” 秋去冬日,满地融金化作了雪色无双,济南府终于迎来了它最美的季节。历城县衙后院儿的金桂树早已褪去了金碧辉煌,顶上了蓬松毛绒的雪帽,围绕着院落的四面屋檐下垂挂着长短不一的冰棱,雪水洁白,凝成的冰棱也格外清澈,在阳光的照射下锐利如刀。 一名少女踮着脚尖去够房檐下的冰棱,身后高大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探着双手,生怕少女一个闪失摔在结了冰的地面上。少女罩着一件桃红色的斗篷,脸色红扑扑的,隐在一圈狐狸毛下的眸子又黑又圆,像养在白瓷水碗儿中的紫葡萄。终于,少女的指尖碰到了冰棱,用力一掰,借势握住冰棱向身后刺去! 身后的高大男子早有准备,轻巧地一侧身便躲开了少女的凌厉一击,少女却是没有掌握好力道,不受控制地刺向了一旁的金桂树。那晶莹剔透的冰棱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少女哀嚎声顿起,中气十足地嚷道:“啊!你赔我宝剑!” 一旁的厢房门打开了,沈忘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抱怨道:“清晏,你又怎么惹着小狐狸了,让她一大早嚷嚷成这样!” 程彻苦着脸,委屈道:“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躲了一下!” 易微指着地上冰棱的残骸,理直气壮地告状道:“他毁了我的宝剑!” 沈忘一脸心痛地砸吧了一下嘴,道:“清晏,这就是你不对了。这般神兵利器,只怕世间难寻,竟然毁于凡夫俗子之手,实在是可悲可叹!易姑娘,你空有一身武艺,却失了这趁手的兵器,只怕功力大减啊!” 易微夸张地点头应和道:“说得就是!你!赔我的宝剑!” 程彻无奈,只得大声叹着气,将房檐下的冰棱尽数折下,供易微挑选。而沈忘则兴致勃勃地跟易微挤在一处,不是这把剑短了,就是那把剑粗了,玩儿的不亦乐乎。直到柳七步入院中,二人才恋恋不舍地站起身,将冰棱踢到一旁的树下,手掌冻得通红。 柳七只往屋檐上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兄妹二人又在折腾什么,不由得故作严肃训诫道:“数九寒天,早饭还没来得及用,人本就火力不盛,岂能乱碰这种冰寒之物。” 沈忘和易微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他弄得!” 被二人齐齐指着的程彻顿时气乐了,忙不迭地点头道:“行行行,好好好,是我弄得。阿姊,你倒是说说这还有天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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