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府有你坐镇,我们四人方有转圜之地。可若是少了你,只怕我们便再无后路可退了。”沈忘诚恳地劝慰道。 霍子谦眼圈一红,低下头小声地喃喃道:“可是去琼州真的很远啊……” “半年。”沈忘郑重地对霍子谦道:“霍兄,我沈忘向你保证,至多半年,无论成或不成,我定然带着大家重返济南府与你重聚。” 次日,一叶小舟顺流南下,循着当年挂冠而去的海瑞的路线,飘然向遥远的琼州行去。 易微端端正正地在小案前坐下,给霍子谦写信。这是他们踏上行程的第一日,小舟顺风顺水,水流平缓,春日晴好。 “这不才第一天吗?”程彻看着易微不由得咂舌。 “还说呢,我这不怕书呆子哭鼻子吗?他给我安排了任务,让我日日都要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记下来,一到码头就给他寄回去。大狐狸,你不给沈家哥哥去封信吗?” “给他写信作甚?”此时的沈忘正悠哉悠哉地倚靠着船舷看书,明晃晃的阳光打在书页上,形成一圈白蒙蒙的光斑。 “至少得告诉他咱们已经动身去琼州查案了呀,人家好心好意写信来劝你,你不听也就罢了,好歹知会人家一声吧!”易微嘟囔着,饱蘸了墨汁奋笔疾书起来。 沈忘默然不语,仿若没有听见一般。 其实,在阅读沈念书信的同时,沈忘的心中也早已打好了腹稿。离开济南府的前一晚,他便将回复沈念的书信寄了出去。在小舟顺流南下的同时,这封信也快马加鞭地北上而去,承载着兄长的希冀与幼弟的叛逆,在数日后呈放于沈念的桌前。 近些日子,沈念在京中也并不顺遂。一直以来依仗的高拱高大人在权利的争夺中落于下风,因为一句“十岁孩童,如当人主”被小皇帝一脚踢出了内阁。若不是他提早有准备,与高大人疏远了关系,给自己留了后路,只怕这次自己也会受牵连。更遑论后来的“王大臣”案,更是将冯保想致高拱于死地的目的昭然若揭于天下。此时的沈念,前有狼后有虎,生怕行差踏错,可偏偏圣上又将查证海瑞一事交给了他的宝贝弟弟。 沈念看着手中的信纸,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此去琼州,山高路远,勿念。 苍白冰凉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半晌,沈念却是笑了。他垂下眼帘,将信纸缓缓放在桌案上展平折好,重又装回信封里。 这的确是无忧的行事风格,愈不准便愈要做,愈怕火便愈浇油,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就从来没有变过。 沈念将后背缓缓靠在椅子上,抬头望向盛春的天空。也不知琼州那边气候如何,无忧呆不呆得惯呢?无忧的肠胃疲软,稍是吃些不合口的便要闹肚子,到那时他又是否会后悔没有听自己的规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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