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绰平强笑着竖起左手的食指,在沈忘的眼前晃了晃:“沈无忧,你看走眼了,瞧,这不还剩下一个吗?” 见张绰平始终咬紧了不松口,沈忘叹了口气,道:“张绰平,我知你有难言之隐,可将性命丧在这诏狱之中,便真的能实现你预想的目标吗?” “就算不行,你还能帮我不成?你可知道,此时你的脑袋和我也是绑在一起的,若是无法顺利结案,你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有这个时间劝我,沈无忧,你不妨想想该如何从这个泥潭中全身而退吧!”张绰平歪着头,眸子里尽是戏谑的笑意。 沈忘也笑了,面对张绰平一再地挑衅,他依旧面色如常:“既是接了这个案子,本官便从未想过全身而退。在这一点上,你我倒是殊途同归。” 张绰平怔了怔,竟是难得的没有反驳,晃了晃脑袋便垂下头去,似乎对沈忘的反应也颇为无奈。 “我们走吧!”极有默契地,沈忘也振衣而起,对程彻和易微道。 “他这般油盐不进,咱们就这样放过他吗?”易微还是有些忿忿不平,她瞪了一眼那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言语的张绰平问道。 “他既是不肯说,那我们便去找找那不得不说之人。”沈忘道。 挟刃落花 (六) 看着面前沈忘所谓地不得不说之人, 易微不屑地哼了一声,对方也敷衍地移开了视线,正是先前那位狗眼看人低的锦衣卫百户。 “钱百户, 本官需调阅王大臣一案的卷宗, 还请行个方便。”沈忘微笑着对那位抱臂而立的锦衣卫道。 “王大臣?你们要查的不是张绰平吗?”钱百户一怔,瞪着一双牛眼望了过来。 “怎么,御史大人行事还需先行向你报备吗?要不要我们先知会冯公公一声,再由冯公公转告你呢?”易微早就看那位百户不顺眼,此刻正好借机阴阳怪气一番。 “下官又没说不调……”那位百户翻了个白眼, 嘟嘟囔囔地走了,隐约还能听见“狗仗人势的东西”等不敬之语。 “什么玩意儿啊他!”程彻气得鼻子都要飞到天上去,沈忘好脾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像这样的锦衣卫缇骑多是京城的官宦子弟, 平日里便飞扬跋扈惯了, 又日日浸淫在诏狱这种酷烈之地, 利用职权之便狐假虎威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别与他一般见识。” “主要是他竟然敢瞧你不起!”程彻有些委屈, 这天底下能说他无忧兄弟只有两人——柳七、易微而已, 若非他此时有了官身, 不再是能够肆意行事的绿林骁勇, 只怕这位锦衣卫钱百户早就被他踹倒在地,再难起身了。 “何须用他瞧得起。”沈忘笑眯眯的, 程彻的火气也终于被那柔软温暖的笑容浇灭了,只留郁闷的余烬。 沈忘转头看向始终没有说话的易微,此时少女正满脸严肃地思考着什么, 表情格外认真。 “小狐狸,你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 你为什么会调阅王大臣案的卷宗。” 沈忘眸光一亮,鼓励道:“说说看,我这样做是为什么?” 易微用手指捻着光洁无须的下巴,缓缓道:“首先,这个张绰平的行为和王大臣实在是太像了。他们二人皆是于酒肆中被邀买,进宫行刺,而他们也都不知道自己行刺的究竟是谁,也都是事情败露被抓进诏狱。这种高度雷同的相似实在是太奇怪了,就仿佛是故意为之一般。” “其次,王大臣一案中,据说案犯王大臣曾说自己是被高拱高大人指使,方才入宫行刺;张绰平则言之凿凿是被张首辅和冯公公指使的,而仔细想想看,这三个人又是绝没有动机行刺皇上之人,可偏生又被这两名案犯钉在了靶子上,其中缘由既然张绰平不肯说,那便只能在王大臣的案子上想办法。” 捻动着下巴的手指忽的停住,易微恍然大悟:“所以,你刚才所说的‘不得不说之人’,并非是职责所在的锦衣卫,而是已经死去的王大臣!” 沈忘笑了,颔首道:“没错,活人可以隐瞒,死人就再难行欺了。” “那接下来我们的重点便是在王大臣身上,而非张绰平?” 二人正说着,锦衣卫钱百户便抱着数卷案宗走了进来,沈忘止住了口,冲着易微眨了眨眼睛,易微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钱百户别别扭扭地把卷宗往桌上一堆,道:“沈御史,卷宗都在这里了。” 随着数卷案宗落到桌上,细密的灰尘也飞扬而起,呛人口鼻。沈忘用手挥了挥眼前污浊混沌的空气,翻阅起保管得极其敷衍的案宗,一边看一边随口问道:“钱百户,王大臣案的审理你可有参与
“新八零电子书”最新网址:https://www.80tx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