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马车的子昱,此刻已经冷静了许多,也不知方才殇离喂她吃了什么药,此刻血已止住。
她的呼吸虽然微弱,却也是真真切切地有呼吸。
他抬头看着对面的老者,“先生,您有几成把握?”
殇离睁开眼睛,看一眼浑身脏污的男人,目光一转,落在子歌的脸上,继而又落在她隆起的腹部。
“三成。”
子昱浑身的血都凉了,脑中只余下“三成”二字,眼前阵阵眩晕,他咬住舌尖,疼痛感让他保持清醒。
若非这个男人,小主子也不会伤成这样,可看他这般失魂落魄模样,殇离也怪不起来了。
叹息一声,“她身怀六甲,已是动了胎气,稍后救治,必会催动她腹中胎儿提早发动,女人产子,本就无异于鬼门关走上一遭,更别说她如今还身受重伤。”
子昱听明白了,自责,懊恼,后悔……重重情绪向他袭来,心情沉重得难以呼吸。
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之前有多期待这个小生命的降临,此刻就有多希望他并不存在……
马车一路往山下而去,终于在半山腰处找到了一户农家,暗影匆匆下马上前去敲门。
开门的是个年过六旬的妇人,看着门外满脸是血的男人,浑身戾气,心里怵了一下,一脸惶恐,就要关门,暗影连忙向前一步用腿挡住。
等暗影向她解释了敲门的原由后,她越过暗影看过去,当看到浑身是血的子歌时,略有犹豫。
“大娘,这个给您。”
手心一沉,妇人双眸一亮,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金锭子。
连忙让开了路,“里面请。”
一个十七八的少年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看到许多生人面孔,愣了一下,连嘴都忘了合。
“娘,他们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老娘一个眼神制止了,只能闭上嘴巴。
子昱抱着怀里的人,跨过门槛,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殇离上前,将站在床前的人往外一推,面无表情地开口。
子昱恳求,“先生,让我留下吧。”他想留在这里陪着她。
却被无情地拒绝了,只能郑重开口,“先生,若要有所取舍,无论如何都要保大人。”
他的心头在滴血,嗓音干涩。
“老夫自当尽力而为。”
看着眼前缓缓关上的房门,子昱的脚下意识往前一步,又生生地止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盆盆血水从里屋端出来,子昱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高大挺拔的身影摇摇欲坠。
三个时辰过去了,他就这么定定地站了三个时辰。
“哇~”一声响亮的婴儿响彻云霄,他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神采,想要挪动脚步,却发现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根本就动不了。
“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被打开,稳婆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走了出来,一脸喜气地道着恭喜,“恭喜大老爷,是个小公子。”
听到她的话,子昱的眼前一阵眩晕,看都没有看她怀中的小儿一眼,“我夫人如何了?”
那稳婆是暗影从山下农庄里抓来的,在她看来,这些有钱人家的老爷,最看重的莫过于子嗣,她第一时间报喜,定能得不少赏钱。
可是,眼前的情况与想象中的截然不同,这位官老爷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
“夫人,夫人她……”
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子昱的心顿时一沉,这时,殇离走了出来,神色颓废,面露哀伤,子昱朝他望了过去,“先生,歌儿她,如何了?”
他紧张地看着缓缓走出来的老者。
见他一身血污衣裳尚未换下,不用想也知道,他在屋内的这几个时辰,这位世子爷就一直守在外面,他顿时就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老夫尽力了……”
尽力?
尽力是什么意思?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墨子昱“噗~”吐了一口鲜血,眼前一黑,身子直直地向后倒去。
他本就受了重伤,又遭此打击,气急攻心,身体自然受不住,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已没了意识,故并未听到殇离接下来的话。
殇离觉得愧疚,低着头开口,“……只能保住她的性命,什么时候醒,老夫也说不上,也许几年,也许一辈子……”
抬头就看到男人挺拔的身体倒下,他的眼中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