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您。”他皱着眉,脸上还有些婴儿肥,明明是我几个徒弟中年纪最大的,可不知为何偏偏是一副少年模样,五官精致锐利,肤色是浅浅的象牙白,一头赤红的长发高高梳起,看着最多也就十五六岁,再加上他平常最是听话,从来不捉弄我,有好吃的也是先想着我,因此几人之中我也是较为偏疼他。
只是这孩子吧,有点儿倔。他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他当初能在流沙河那荒凉地蹲个几千年,虽然我不清楚为何,但这份毅力我是绝比不上的。
因此,这时候我也不好说什么,好在我被盯着睡也不是一回两回,早就习惯了,其实硬要我挑他们其中一个做抱枕的话,我还是比较属意我的叁徒弟的,睡相好、不说梦话、不打人,还会半夜帮我盖被子,可惜他在那河流下呆了太久,通体冰凉,我这凡人身子实在受不住。
他大概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到了寒冷之地从不主动要求亲近我,到炎热些的地方,就默默地用自己常年冰凉的手牵着我。
我艰难地从毯子里伸出手,在他毛茸茸的红发上摸了摸,悟净顺从地低头,看不清神色。我摸完就又把手缩回温暖的毯子里,他又抬起头,眸子里是我读不懂的久远深邃的风霜,他伏下身,在我额头落下一个冰凉的吻,呢喃道:“好梦,师父。”
也许是昨天累坏了,我竟睡到第二天夜里才醒,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张俊逸华贵的脸,眉似流星,丹凤眼狭长,此时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玉龙!”我惊喜地坐起身,一把抱住他腰,使劲闻了两口他身上的海风气息,满足得很。
“嘁,小龙王一变回来你就这么开心?”孙悟空靠在石墙上,金箍棒被变作牙签大小含在嘴里,一副嘚瑟的流氓样子,金毛破天荒梳得整整齐齐。
我躲进玉龙怀里,探出个脑袋,喜悦道:“那当然啦,我们好久才能这样见一面,真不容易。”
他温暖的掌心抚摸着我头发,嘴角笑意深深:“我也很想师父。”他许是觉得还不够,在我左右脸颊又各亲了一下,搞得我整张脸红扑扑的,忙借口说肚子饿了,惹得他又是一阵笑,最后一个吻落在我发顶。
我跟玉龙叁太子能见一面不容易,按照习惯,这个月圆之夜,仅有我和他两个人,凡间管这个叫做约会,我是不太懂,但我一向是个紧跟潮流的高僧,于是沿用了这个习惯。现在是前半夜,我心里一算,还有好几个时辰。
用过悟净煮的晚饭,一碗野菜面,加了个鸡蛋,吃得我停不下来,可心里的焦灼感还是剩下点,这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很是奇怪,于是我告诉了几个徒弟,只见除了玉龙以外的几个全都大大小小地变了脸色,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怎、怎么了?”我摸着肚子,有点懵,弱弱地问。
悟空第一个站起来,抡起金箍棒扛在肩上,双手压着,转身就走。
“俺老孙去巡山。”
“哈?”我不由得心里有些不安,忙攥紧了玉龙的衣角,他对我温和地笑了笑,驱散了我心里的一点紧张感。
可是马上,悟能和悟净又说要去找明天一早的食材,使了法术,也消失了。
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总觉得他们很无奈,可是为什么呢?是因为我吗?
我的头脑有些混乱,想问他点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玉龙把他外衣褪下盖在我身上,轻声说:“师父,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我迷迷糊糊忘记了自己怎么应答的,就像是进了一个梦,梦里有山有水有人家,有个小少年,着一身破烂布袄,饿得面黄肌瘦,从闹灾的家乡逃来此处,挨家挨户叩门求施舍些饭食活命,但人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少年在这山里走了许多路,始终没有人愿意向他伸出援手,就在他饿得头晕目眩之时,看见一个白衣仙人从天上载云而下,落在他身旁。
那仙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带着悲悯与不舍,问道:“人生苦否?”
少年颔首:“是。”
仙人不说话了,只盯着他看,良久,转身而去又回了天上,留下一句话:“再也不是了。”
后来不知怎么,这少年就撑了下来,他出了家,苦心学佛,且天资聪颖,成了有名的高僧。一日他梦见天庭大乱,东海灾难,人间妖邪作祟,他心中怀着大爱,这自然是茶饭不思忧虑重重。
有一日,他又见到了那神仙,在梦里。
天边仙人问他愿不愿意拯救苍生,他连忙点头,然后他就醒了,我也醒了。
醒过来一摸脸,带着未干的泪痕,脑袋有点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