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随走后。 余治的脸色终于稍稍缓和了一些,走到门前望着天上的弯月,明明是六月份的夜,他却没来由感受到一股寒意。 亲卫头领凶多吉少,日月二使生死未卜,他还没有起事,二十年前孤家寡人的凄凉感便再次找上了门。 “主人,主人,不好了,出事了。” 一阵急促的声音伴随着粗重的呼吸闯进院来。 “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余治走下台阶,耐下性子问起来人。 若是放在平时,要是有人敢这么进他的院子说这种话,他一定会将此人严厉惩处一顿,然后撵到最危险的地方去。 可是如今跟随他去江州的近三百名好手,跟他回来的不到二十人,手下实在是人手不足,他也只能容忍这些不懂规矩的新人了。 “主人,楚州传来的最新消息,道门掌教张之羡当着龙虎山所有弟子的面,说您杀害了三长老高百川,派大弟子凌广白下山,号召道门弟子寻找您的下落,要把您交给朝廷发落呢。” 来人迅速禀报道。 “什么?!” 余治听完脸色大变,手指颤抖着愤怒地喃喃自语起来:“常景青误我!常景青误我啊!果然如孟善长所说,此人就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他和孟善长分别才几日,龙虎山上就传来了这样的消息,显然只能是常景青那里出了问题,他什么也没扛住,把一切都跟唐宁和张之羡说了。 现在极有可能孟善长也出了事,孟善长一出事,那他就连最大的一个助力也没了,起事的大业更加遥遥无期。 而自己也被龙虎山给通缉了,在这江南之地,道门弟子众多,信徒更是数不胜数,若他们也帮着道门寻找自己,那自己可就真要危险了。 “主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报信之人看着余治慌乱的模样,眼中也多了几许紧张和茫然。 “速去通知我们的人,分散隐藏,择机前往楚、云、建三州交界的密林,有人会在那里接应他们,快!” 余治飞速催促道。 现在建州也不安全了,江南之地有人的地方都不安全,唯一可靠的地方,大概就是他藏匿着近万军队的深山密林。 这是他这二十年多年,在亡故老臣协助下,攒下的全部军队家底儿,在那里他藏匿了足够上万人吃上十年的粮食,还有足以武装万人的兵器,这也是他最后的倚仗。 只有去那里,才不会被无孔不入的道门弟子发现,他才能活下来继续寻找出路。 “是。” 报信之人又飞快跑了出去。 余治几乎是跟着他出了院门,高声喊道:“来人!” “主人有何吩咐。” 另一名亲随立刻迎上。 “通知所有人收拾东西,等天一亮,我们就分批离开这里,记住,不要留下任何记录我们身份的东西,去吧!” 余治盯着亲随吩咐完,又迅速回到了房间。 看着屋中密密麻麻的的书信字画,他只是愣了片刻后,就亲自动手收拾起来,将书信一摞摞摆放整齐。 就在他动手收拾墙上的字画时,他举着烛台的手停下了,盯着墙上两幅画像用愤恨的眼眸看了许久,才一把将两幅画像扯下,走到院子里用烛台点燃。 这两幅画像是他亲手画出来平生最恨的两人,分别是推翻了他余家大乾皇朝的夏朝皇帝赵德清,和让大夏朝日渐繁荣的定远侯世子唐宁。 火焰翻飞中,两幅画像很快只剩两捧纸灰随风飞舞。 整整一夜过去。 直到第二天天亮。 余治才收拾完屋子里的东西,走出门外询问起亲随:“所有人都收拾好了么?” “都收拾好了,只是主人,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么?” 亲随看了一眼眼前熟悉的镇子,带着几分不舍道。 “这里有商人来过,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必须转移到北方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我们起事之日,我们一定还能再回到这里,进屋将我的东西搬出来,剩余的一把火烧掉,我们现在就走。” 余治神色坚定看向亲随,起事的愿望在他心里或许会有低谷,但从未熄灭。 在被高百川点出就算他熬死了赵德清也无法成事的那刻,他已然做好了最坏的决定。 哪怕真的不能成事,他也要动用全部的力量,给赵德清惹一场巨大的麻烦,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 “是。” 亲随没有废话,直接走进房间抱出了余治整理好的东西,随即再次进门,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散落一地的书纸。 在熊熊大火中,余治带着五六个亲随,拉着两匹驮着大箱的老马,踏上了前往北方的路途。 身后还有不少牵马前行的小队,往各个方向而去,为了更可能减小目标,他们化整为零。 数日后。 一位商人带着几名护卫,停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外,驮着行李的两匹老马走到路边啃起草来。 “主人,这座县城里还有我们一处据点,我们进去休息一番,打探下消息再走吧,道门弟子寻找我们的消息,应该还没传到这里。” 亲随望着身前的余治小声说道。 “好,我们已经走了过半路程了,就以这个速度,不要太急,只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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