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破门而入,给他戴上手铐。苏疤子强烈反抗,周身一个激灵,冒出一身冷汗。 他从噩梦中惊醒,再也无法入睡,两眼盯着天花板发呆。 夜色朦朦胧胧,一束月光穿透窗户。 月光如水,带格的阴影布满床上,隔出许多黑白相交的方块。 他经常做恶梦,在恶梦里,每个大大小小的方块里装着他杀死的女人。 她们披头散发,面目狰狞,伸出长长的红舌头,睁着铜铃大的眼睛,一起叫喊着疯狂的向他扑来。 她们伸出各种长长短短的手,嚎叫着非要掐死他,以牙还牙,向他索命。 一种种声音从恐怖幽怨深冢的地方传来,在他灵魂深处以及生命的尽头飘荡。 并以一种尖厉的干涩的方式吱吱呀呀,哗哗啦啦地响着,阴深而幽远。 每一种声音他听起来非常熟悉,带着索命的恐惧,又是那么刻骨铭心。 铁缭缠在脚上挪动撞击的声音,仿佛是喉骨断裂的声音…… 声音非常清晰洪亮,穿过黑沉沉的夜,更加悠长而恐怖,让他一分一秒不得安宁。 经过翻来覆去的思想斗争,使他明白一个道理。 他是她们的冤家,从生到死的冤家,是决不能跟她们一起共存的,只有把她们杀死,他才得以平安。 因为只有死亡才会给他带来安宁,只有死亡才永远没有人告发他,背叛他,瞧不起他。 睡在他旁边的秀英翻过身,发出几句满足的梦呓,然后又酣然入睡。 小儿子舒开四肢,脸上幸福地微笑着,也许他在做一个甜甜的梦。 秀英均匀的鼾声和外面青蛙鸣叫此起彼伏,唱着优美动听的歌。 这是一个和睦家庭的旋律,但是苏疤子听起却如芒在背,。 他仍然注视着透着朦胧月光的窗户,生怕窗户门前有人在窥视他的存在。 就像盯着一扇铁窗,那些戴着脚镣手铐,在水泥地板上相互碰撞发出“哐当”“哐当”的刺入灵魂的吼叫声。 宣布他即将进入天堂的步伐,预示着他的未来会面对死亡。 那种彻骨、冰凉的和沉重的咆哮声,是召唤他走进屠宰场的脚步。 如今想来,他想回到那个神秘而令人畏惧的地方,从此以后,再也不想听到那种可怕的声音。 但没过多久,另一种声音又困扰着他。 而这种声音对他有强烈的刺激和压迫感,使他难以承受,使他惊慌失措,草木皆兵。 又使他难以自持,疯狂的呐喊声从他喉咙里喷发! 实际上,他也只有一种办法再去制造死亡,只有死亡才能掩盖所有的一切,才能满足肮脏龌龊的思想。 因为死亡是无懈可击的,只有追逐死亡,也没有谁能制服死亡。 当他看到田间鲜艳的红花,它是多么的美丽漂亮,但在他眼里,仿佛鲜红的血液,滴落于花蕊中。 他需要这些红花,寻找美丽的红花,只有五彩斑斓的红花,才能给他心灵的慰籍。 六月,骄阳似火,在某火车站广场上。 苏疤子手提着包,在广场上四处游荡,他在寻找自己的猎物。 衣衫全让汗水淋湿透了,但他乐此不疲。 他把手提包放在长椅上,松开胸口一颗钮扣,感觉要舒服一些。 苏疤子坐了一会,就坐不住了,他有自己特殊的使命。 站起身,四处张望一下,百无聊赖转悠到候车室门口。 外面火辣辣的太阳,让他望而却步,任凭汗水在身上流淌。 几次捕捉猎物经验,他觉得必须要有耐心,不能急于求成,哪怕一天、两天……,他根本不着急。 今天天气太热了,火车站旅客相对来说要少许多,候车室也没有几个乘客,只有几个老头在唠嗑。 理所当然,他的猎物不是那些老头,没有一个单身的女人。 空手而归?他不甘心,也不愿意去想,因为回去之后他会睡不着觉的。 所以,他只有继续等下去。 正在这时,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妇女,右手提着胀鼓鼓的旅行包,左手拉着一个小女孩,大汗淋漓走进候车室。 也许天气太热的缘故,显得有些疲惫不堪,刚走进来仰躺靠椅上直喘气,然后向四周东张西望。 她应该是第一次出门,在火车站等什么人,苏疤子心想。喜欢血洗蒲公英()血洗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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