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范元吉府上寄住。
后来韦夫人的二哥范贞吉带着朝云的妹妹去了凉州,韦夫人便带着长女朝云仍住在长兄范元吉府中。朝云也极得范府上下喜爱,更蒙舅舅范元吉千般照顾怜惜,如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韦朝云为贵族之女,又风华过人,自然求婚者络绎不绝,然而她却始终眷恋陆望,以至于说出非君不嫁的话来,让韦夫人与两位舅舅也无可奈何。
朝云想着,看来是不能对舅舅说出自己想要去京都找陆望的实情了,否则自己想要混入刺杀行动的努力就会失败。舅舅也不会允许自己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她想了想,只好提笔写道,自己非常想念妹妹,也担心远在凉州的母亲的身体,因此急着去看她们,来不及辞行,请舅舅体谅。
她知道,这番假话蒙骗不了范元吉多久,他就会起疑心。只是,只要能拖得过一段时间,让舅舅猜不出自己已经知道刺杀行动的内情,并且成功混进去,那她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事情过后,自己是否还会在这个世上还是个未知数,又有什么心思考虑舅舅会生气责罚呢?
趁着夜色正浓,朝云收拾好随身物品,穿上夜行衣。她把一封书信留在房中的桌子上,带上那封模仿范元吉笔迹的假信,悄悄掩上门,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浓重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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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京城的官道上,尘土飞扬,往来的客商和行人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刘义豫和狄人的军队占据了京城和北方和南方的大部分地区,而逃亡的刘义谦则带着一班臣子在西蜀建立了流亡朝廷,控制着西蜀附近、西北凉州等一小片区域。
现在的形势看起来刘义谦不占上风,不过刘义豫和狄人也不得人心,特别是狄人的骄横跋扈更让底层的夏国百姓恨得咬牙切齿。京城附近,更是刘义豫和狄人严加看管的区域。百姓上街都要互相结伴,不敢独自行走。虽然暂时没有开战,却是一派战争中的紧张又萧条的景象。
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道路上有一个文士模样的青年男子却独自慢慢走着。看得出来,他的身体不算强壮,有点纤弱,大概是从南方来的,因此有些秀气瘦弱也不足为奇。这男子看来已经赶路多日了,但是却不大懂得规矩,没有行路的同伴,只是自己一个人闷着头走着。
他的头巾已经脏得看不出底色,被灰尘和泥土染成一种浑浊的灰黄色。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破,可是也已经多日未洗过了,还隐隐散发出一股馊味。那张脸也是灰扑扑的,只看得见两个黑亮的眼睛在扑闪着,似乎还昭示着,这还是个活人。
旁人见他这个落魄样子,估摸着他大概也是个逃难的士子,一时没找着亲友投靠,所以落得这样狼狈。一个路过的客商好心地对他说道,“小哥,从哪儿来啊?你看来是不知道这儿的规矩啊?”
这男子抬起一张脏兮兮的脸,眨着大眼睛,轻声说道,“从南方来。”客商见他如此怯弱的样子,便说道,“难怪,你是个南方人,不知道这儿的规矩。现如今盘查得厉害,可疑的人都会被官府拉进去关一关。因此大家都结伴走。你怎么没有伴啊?”
他说话的声音更虚弱了,“我是来投奔我表哥的。家里遭了一伙兵抢劫,家当都没了,田也被占了。所以我想着出来,上京城找表哥,看能不能找点事做,勉强混个肚饱。”
客商也一脸同情,说道,“这个世道,大家都不容易。这路上多的是逃难的。你有没有相关的文碟和证件啊?这京都的城门可不是这么好进的。从哪儿来的,有什么证明,都要拿出来,才进的去呢。”这男子一脸萎靡,说道,“我从家里逃出来,什么都没了,哪里还有什么证件文碟?”
听说是个“黑户”,客商也一脸爱莫能助的样子,说道,“哎哟,这可难了。现在这城里,守得跟铁桶似的。就是怕有什么人混进去。”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前阵子,宫里还出了什么西蜀来的密谍的事情呢,闹得可大。现在盘查得更紧了。”
逃难的男子哀求道,“大哥,你是行商的,能不能收我做个杂役,好让我能跟着你们进城去?”客商一脸抱歉地说道,“小兄弟,这可对不住了。现在这时候,连杂役也是要文碟证书的。你没有,我可不敢收你。你表哥是干什么的啊?你叫什么啊?”
男子一脸失望,而后低声说道,“我叫云昭,表哥是在京都店里做工的。”客商只好摇摇头走了,留下垂头丧气的韦朝云坐在路边,呆呆地看着来往的马车和行人。
多日以前,还在西蜀光禄勋、大学士范元吉府上的贵族小姐的韦朝云,如今正傻坐在尘土飞扬的路边。现